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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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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 「兩年前?你在兩年前到過上海?」 「不,不是我到過上海,而是你在那時候已到了廣東。」 「你一定弄錯了,我從來也沒有到過南方,」唐小燕搖搖頭,說:「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爸爸不准許。」 「這個我知道,因為你爸爸也曾經這樣對我說過。」譚北人說到這裡,忽然從衣袋裡掏出了一個銀色的錢夾。 錢夾打開,裡面沒有鈔票,連一張也沒有。 錢夾裡只有一張照片。 唐小燕的照片。看見這張照片,唐小燕終於明白了。 ——唐大曾經到過廣東,而且不只一次。 ——唐大有無數朋友,不但在北方有,在南方也有。 ——唐大做生意,而且業務範圍包括大江南北許多省份都用得著的木材和工業用料。 ——就是這樣,唐大在廣東認識了譚北人,而且兩人都很瞭解對方。 ——要瞭解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但時間也不能絕對地肯定一切。 ——有人畢生相對,也許到了九十歲還沒有互相真正瞭解過。 ——愚昧的人,就永遠不可能真真正正地去瞭解別人。 ——換句話說,要瞭解別人,最重要的不單是時間,還要有智慧。 ——智者不惑,也只有不惑的人,才有機會和能力去瞭解別人。 ——唐大老練精明、譚北人機智聰敏,而且品味相投,於是一見即合。 ——論年紀,唐大可以做譚北人的父親,所以,唐大是長者,譚北人是後輩,但這一老一少絕不拘謹迂腐,於是每次相逢,都能談笑盡歡,把心中想說的話題發揮得淋漓盡致。 ——就是這樣,唐小燕的照片,在兩年前已到了廣東,被存放在譚北人的錢夾裡。 ——這照片,一直都存放得很好,就像是新的一樣。現在,照片又已放回錢夾裡。 譚北人攬著她雪白的脖子,聲音摯誠地說:「你現在明白了沒有?」 唐小燕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在他的懷裡,雖然滿面淚痕,雖然混身顫抖,但兩手已在發熱。 他的頭忽然俯下來,用力吻她的唇。 「小燕……」他緊緊地抱著她,好像想把她在自己的懷抱裡揉碎。 他吻她的唇,她的臉,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兩邊耳朵。 但就在這時候,她看見窗外有星、也有雲。 星! 雲! 「藍星雲!」她倏地想起了他的臉孔來! 「不!」她一想起藍星雲,立刻就拚命地推開了譚北人,從譚北人溫暖的懷抱裡掙脫開去。 ——天已快亮了,為甚麼還有幾顆星星垂懸在深藍的天幕下? 深藍、甚至是漆黑的夜幕終於消失在陽光裡。 今天好天氣,連鳥兒的歌聲也比平時嘹亮。 只有石頭的聲音,還是和平時那樣粗濁、低沉。 「譚先生,早!」才六點五十五分,他就已在譚北人面前出現。 譚北人在六點零五分睡著了覺,不到半小時便已醒了過來。 但現在,他的眼神仍然清澈明亮,就像是黑夜裡田園上空的貓頭鷹。 他的眼睛盯著石頭的右腕。 石頭的右腕已用白布包紮著。 「你的手怎樣了?」譚北人問。 石頭臉上的表情很平淡,聲音更平淡:「只是擦傷了一點點,並不妨事。」 譚北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胡旗那邊怎樣了?」 石頭道:「傷了三個兄弟,但都不算嚴重。」 譚北人沉吟著,道:「那個使飛刀的是誰?」 石頭說道:「是胡旗的侄兒,他叫胡勇。」 「胡勇!」譚北人淡淡地一笑,「他的飛刀很不錯,而且人如其名,挺夠勇猛的。」 石頭默然半晌,忽然說:「在兩個小時之前,我跟呂泰森談過了一陣。」 譚北人眉頭一皺:「你又對這傢伙動用私刑了?」 石頭搖搖頭,說:「我這次沒有動他一根毫髮,只是請他喝了一碗醋。」 「請他喝了一碗醋?那是幹醋還是真醋?」 「真醋,而且還是最酸的那一種。」 譚北人道:「他喝了有甚麼反應?」 石頭道:「胃痛。」 譚北人一陣失笑:「後來呢?」 石頭道:「我每問一句,他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一句。」 譚北人道:「你怎知道他的回答一定老老實實?」 石頭說道:「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 譚北人道:「就只憑這點?」 石頭道:「那當然還得經過自己的思考。」 譚北人道:「你問了些甚麼?他又怎樣回答?」 石頭道:「我問了他有關於一個人的事。」 「這人是誰?」 「丁娜,那個用一腳就踢死了鄒少禮的三流女歌手。」 「呂泰森怎樣說?」 「呂泰森說,這女人並不姓丁,她根本就不是個中國人!」 「不是中國人?」譚北人一怔,「不是中國人,難道是日本人嗎?」 「對了,她的的確確是個日本人!」石頭神情嚴肅地說:「她真正的名字,叫淺島奈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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