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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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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少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當然聽說過石頭是個怎樣的人,也知道石頭不但駕駛技術好,槍法之準確也是絕少人能望其項背的。 他寧願這房子裡出現了一隻犀牛甚至是前古時代的恐龍,也不願意面對這麼一個人。 但這人既已來了,他就算插上一雙翅膀或者可以縮小得變成一隻螞蟻,也是萬萬躲避不了的。 槍就在石頭的手裡。 他忽然對丁娜說:「張開你的嘴。」 丁娜吃了一驚,她不知道這個粗漢壯子為甚麼這樣命令自己。 但她沒有遲疑,更不敢違背這個人的命令。 石頭望著她的嘴看了半晌,然後又咧嘴一笑:「我不喜歡隨時隨地都會尖叫起來的女人,所以,我打算用一隻襪子塞住你的嘴巴,你同意不同意?」 丁娜當然同意。 她點了點頭,但卻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石頭瞪著她,又在咧嘴笑:「你喜歡用誰的襪子?用我的還是你自己的?」 丁娜更加吃驚了,連忙迭聲說:「用我的!用我自己的!」她一面說,一面把名貴的法國玻璃絲襪迅速地脫了下來,然後閉著眼睛塞進嘴巴裡。 鄒少禮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既是驚悸,又是說不出的憤怒。 丁娜這張嘴,在他眼中看來是很可愛的櫻桃小嘴。 他把她帶上這房子,原本是想慢慢親個飽的,但現在,親吻這櫻桃小嘴的卻不是鄒少禮,而是一隻玻璃絲襪。 這已不單只是諷刺,而且還是一種侮辱。 這諷刺令他畢生難忘,這侮辱使他無地自容。 但在石頭面前,無論他內心怒火燃燒到怎麼樣厲害的程度,他卻只有忍受著。 石頭一直眯著眼,冷冷的瞧著丁娜。 過了很久,他才啐了一口,冷笑說著道:「原來美人兒的襪也和老子的襪一樣臭!」 丁娜緊閉著眼,淚水已從眼角滲出。 站在石頭背後那人倏地開口,他說:「不關這女人的事,咱們別再難為她。」 譚北人總比石頭稍有憐香惜玉之心。 鄒少禮的目光立刻轉移到他的臉上:「你姓譚?」 「不錯,」譚北人淡淡一笑:「你既知找姓譚,想必也已知道我的名字了?」 鄒少禮吸了口氣,緩緩道:「我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奇怪甚麼?」 「你是南方人,為甚麼會用『北人』二字為名?」 「問得好,」譚北人悠然道:「其實,這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秘密,我本來就是在北方出生的,只不過剛出生就舉家南下,去到廣東定居而已。」 鄒少禮「哦」一聲:「難怪閣下就叫譚北人了。」 譚北人歎了口氣,說道:「但無論是南人也好,北人也好,我是中國人,你也是!」 鄒少禮怔忡了一會,道:「我不懂你的真正意思。」 譚北人揮了揮手,在他面前踱著方步:「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大家都是中國人,何必要弄得勢成水火,甚至非要把對方趕盡殺絕不可?」 鄒少禮臉色一陣發白。 他乾咳一聲,說道:「譚先生一定是有所誤會了,我幾時有這樣想過?」 譚北人歎息著,道:「你有沒有這樣想過,我們不大清楚,你們已在昨天付諸行動,不知道閣下該怎樣解釋?」 鄒少禮沒話說了。 他昨天的伏擊不但失手,而且對方已在短短時間之內,查出這件事情是和他有關的。 鄒少禮只是沉默了片刻,石頭已一口濃痰迎面向他唾了過去:「入你娘的老母,你他奶奶的在裝甚麼啞巴?」 在這一瞬間,鄒少禮的怒火簡直已燃燒到了頂點,可是,他還是沒有爆發。 他不是不想爆發,而是根本就不敢爆發。 譚北人又歎了口氣,把一條雪白的手帕遞給鄒少禮。 鄒少禮立刻把臉上那一口令人噁心的濃痰抹掉,但一張臉的顏色已變得比那口濃痰還更難看。 譚北人沉吟著,忽然問:「在半年前,你是不是賣了一家工廠出去?」 鄒少禮的眼色又是一變。 譚北人接道:「這家工廠,已是你們鄒家最後一注賺錢的本錢,但你還是不得不把它割售。唉,賭博累人,這句話真是半點不假!」 鄒少禮聽到這裡,實在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昂著臉道:「這是我的事!」 譚北人點點頭,說:「倘若你只是售賣工廠股權,那當然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在這半年以來,又再輸了不少,單是雷百萬和何董事長這兩位工商界的鉅子,他們已贏了你好幾十萬!」 鄒少禮的臉色更難看,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額上簌簌而下。 他咬了咬牙,又說道:「這也是我的事!」 譚北人道:「可是,你現在的生活還是過得蠻不錯,而且送給女郎的鑽戒也越來越名貴了。」 石頭立刻警告鄒少禮:「別再說這是你的事,老子和譚先生都已聽膩了。」 鄒少禮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他從來也沒有受過像今天這樣的屈辱。 他在暗中發誓:「只要我今天不死,遲早有一天要你們這兩個雜種生不如死,知道甚麼叫做後侮!」 譚北人卻靜靜地看著他,仿佛連他心裡現在怎樣想法也看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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