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英雄槍下美人血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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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閃山寧願不要自己性命,他寧願把自己的性命兌換換成九千八百萬兩沒有血,沒有肉,沒有性命也沒有感情的黃金。 他寧願把自己化為黃金壓死白聖山。 白聖山無疑是武林巨人。 但就算這個巨人有三頭六臂,身高丈八,九千八百萬兩金子已足夠壓死他十次。 所以,這一注賀閃山押准了。 這一戰並不好笑。 這是江湖上無數可歌可泣故事的其中之一。 風淒切,大地更見蕭瑟。 白聖山的身子已僵硬,臉上凝結著驚惶,怨毒之色。 賀閃山也沒救。但他的神色卻是充滿愉快。 就像是一個第一次跑進賭場就大有收穫的小夥子。 他們都江湖人。 儘管他們活著的時候,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人。 但現在卻已完全沒有半點分別。 又有誰能埋怨上天不公平呢? 雪飄飄,壺中暖熱了的酒已漸冰冷。 又是雪梅樓的觀雪庭。 依然是大雪紛飛的時候…… 追憶是消極的,它不能對將來的事有所幫助。 郎如鐵很明白這一點。 往事無論是苦是甜,俱已往矣。 何必重提? 何苦追憶? 然而,對畢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血肉,就有感情。 理智與感情,本來就是互相對立的。 人不能沒有理智。 更不能沒有感情。 只有理智而沒有感情的人,未免太冷酷,太可怕。只有感情而沒有理智的人,卻又未免太愚蠢,太可憐。 郎如鐵在賞雪。他看的是雪。 他心裡想的卻是人。 他想的不但是朋友,也有敵人。 秦大官人,慕容天軍,海三爺,香飛雨,屠滌天,鬼域之王賴隆……他們都已在另一個世界。 他又想起柳平彥,白盈盈,賀閃山,霍十三刀……」 他們也不見了。 他們無論是敵是友,都令郎如鐵懷念不已。 因為他今後已無法再見這些梟雄和豪傑。 當然,令他最難忘的還是白盈盈。 他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忽然笑了。 他的笑聲充滿苦澀,辛酸。 但他還是沒有後悔。 冷酒澆入愁腸,一杯複一杯。 飛龍幫已解散,他再也不願當什麼飛龍幫主。 武林地獄也已化為灰盡,那是賀閃山與白聖山決戰前的傑作。 直到很久之後,江湖中人才知道霍十三刀為什麼要血洗點蒼派。 原來點蒼派掌門已投靠強秦幫,不願同流合污的道士,長老,早已被秦大官人派人一一暗殺。 霍十三刀斷腕之後,到了武林地獄。 在武林地獄中,與他結成莫逆之交的,是一個武功平庸但輕功卻絕頂的老乞丐。 老乞丐終於逃出武林地獄,但卻年老體弱,終於餓死於道上。 他死時還保存著一隻酒壺,那是霍十三刀送給他的。 在整個武林地獄之中,最幸運的人除了海飄之外,還有蔗糖,花枕兒,不懶和小紅娘。 那全然是劉孤零的安排,好讓自己的女兒能有四個本領不錯,心腸也很好的侍婢照應著。 秦大官人雖然是絕世梟雄,但他怎樣也想不到,劉孤零早就已和白聖山有所勾結。 而且是將來鐵鯨門的副門主。 劉孤零的掩飾功夫做得很好,而且暗算秦大官人那一著更是可圈可點,但到最後,他還是逃不過失敗的命運。 慕容天軍聰明絕頂,但正因為太聰明,劉孤零不能容忍這個人的存在。 所以秦大官人還沒有死,他就已先死掉了。 人心險詐,江湖人的手段;更是兇險難測。 無論是誰,只要走錯一著棋子,都會惹來殺身之禍。 一場兇險的風波,總算暫告停息,但是動盪江湖,莽莽神州,又豈會有永久真正寧靜太平的日子? 這正是江湖上波濤之兇險,也正是江湖人莫大的悲哀。 (四) 一場可怕的暴風雨總算已成過去,園中花落枝殘,地下一片荒涼的景象。 郎如鐵要離開雪城了。 就在他準備啟程的時候,八腿貓忽然像一枝箭般沖過來。 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 郎如鐵忍不住皺眉道:「什麼事大驚小怪?」 八腿貓喘著氣,道:「不妙!不妙!不妙!」 郎如鐵一怔。 「什麼事情不妙?」 八腿貓歎息一聲,又跺了跺腳:「雪城忽然來了一個尼姑。」 郎如鐵又是一呆,半晌才道:「你欠了這個老尼姑一筆債?」 八腿貓啐了一口,道:「我就算欠和尚債,也絕不欠尼姑的債。」 郎如鐵忍不往笑道:「和尚和尼姑又有什麼分別?」 八腿貓瞪著眼睛,道:「和尚是男人,尼姑是女人,難道你連這分別都不知道?」 郎如鐵沒好氣的點點頭,道:「我知道。」 八腿貓道:「這個老尼姑你可知道是誰?」 郎如鐵苦笑道:「天下間的老尼姑何止萬千,我怎知會知道你說的是那一個?」 八腿貓歎了口氣道:「她叫弦心。」 郎如鐵臉色微微一變:「是峨嵋派的掌門弦心師太?」 八腿貓點點頭。 「正是她!」 郎如鐵道:「弦心師太向來甚少在江湖上走動,怎會忽然來到這裡?」 八腿貓道:「她是來拜祭賭命老師父的。」 郎如鐵又是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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