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英雄槍下美人血 | 上頁 下頁
一四六


  賀閃山道:「那也未必盡然,假若你和劉孤零聯手,勝算還是較大的。」

  他冷冷一笑,又道:「但你若無緣無故把我殺掉,非但是武林地獄的損失,而且也會令其他心腹份子為之心寒,你是智者,自然會顧及這許多重要的關節。」

  「分析得很好,」白聖山冷冷一笑,道:「你在賭桌上若也如此精明,就不會經常輸得一敗塗地。」

  賀閃山哈哈一笑。

  接著他說道:「你以為用「瞞天掩地梅花變」的牌九騙術,就真的能瞞得過老夫這雙昏花老眼麼?」

  白聖山似是一愕,但隨即道:「這種伎倆自然是瞞不過賀師父的,只是賀師父又為何不當面點破?」

  「那不好意思。」

  「怎麼不好意思?」

  賀閃山一聽,不由淡淡地道:「騙老夫的人如果是一個小毛賊,那還罷了,但對方卻是名震天下的中原第一名俠,而且,騙的錢又不很多,只不過區區九千八百萬兩金子,老夫雖然窮,卻也不在乎。」

  白聖山冷冷一笑。

  「這似乎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的論調。」

  賀閃山聞言,道:「白大俠喜歡怎樣說就怎樣說,反正事情早已過去,老夫欠你的賭債也已還清。」

  白聖山冷笑:「你早已有預謀,要謀害於我。」

  賀閃山道:「老夫雖然早已輸得一窮二白,但還有四字沒有輸掉。」

  白聖山道:「四個字?」

  賀閃山道,「這四個字是你以前經常掛在嘴邊說的。」

  白聖山目光一閃:「是替天行道?」

  不錯!正是替天行道!」

  「想不到賭命老師父也會叫出這句口號。」

  「不心多言,亮出你的天鯨劍。」

  「你的劍又何在?」

  賀閃山伸出了右手食指,冷冷道:「這就是老夫的劍。」

  「以指代劍?」

  「既是以指代劍,也是指中鐵劍。」

  「你有把握殺人?」

  「指中鐵劍絕對可以殺人。」

  「任何人?包括白某在內?」

  「這一點無論是誰都不得而知,」賀閃山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嚴肅,沉聲道:「但為替天行道,老夫最少該試一試!」

  「試」字才出口,他已出手。

  白聖山的劍也已刺出。

  寒光閃動,衣袂迎風飛舞。

  白聖山的劍法,江湖上又有幾人能望其項背。

  以劍而論,白聖山的劍法絕對可以名列天下間所有高手前三名之內。

  賀閃山呢?

  這個賭命老師父的劍法又如何?

  (三)

  一片灰雲,掩蓋了東方山巒上剛爬起的太陽。

  大地蕭瑟,濃厚的殺氣幾乎已可以把這條大橋壓斷。

  劍如電閃,一連十一劍,連續不斷地直刺賀閃山的咽喉。

  兩人的距離並不遠,相隔只在咫尺。

  這十一劍出自中原第一名俠白聖山的手中,那種力量是任何人都很難想像的。

  秦大官人,魔刀老祖,海三爺,劉孤零和慕容天軍都是當代武林的絕頂高手。

  但即使他們複生,能否接下這十一劍,也是大有疑問之事。

  這十餘年來,白聖山的武功有多大韻進展,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能回答。

  世間上幾乎已沒有人能接下這十一劍。

  尤其是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

  但賀閃山能。

  他不但能把這十一劍一一化開,而且猶有反擊之力。

  白聖山這十一劍擊出,竟然未能搶得先機,正待變招求勝,賀閃山已趁著這一刹那間的空檔反擊十七指。

  十七縷銳風,如同十七枝飛劍般,急劃白聖山胸腹十七道要穴。

  這十七指的威力,又豈在十七把利劍之下?

  每一指都是利劍。

  每一指都蘊藏淩曆無比的殺著。

  白聖山回劍自保,他身形靈敏矯捷,而且掌中劍老辣異常,十七指最少有一半以上都被天鯨劍封了回去。

  但直到第十七指,賀閃山擊向他氣海穴的時候,白聖山以劍尖再迎,突然「鐺」的一聲,劍鋒折斷逾半,跌在地上。

  天鯨劍千古神劍,居然也挨不住賀閃山的指風,由此可見,賀閃山的指中鐵劍,果然非同凡響。

  白聖山臉色不變,斷劍突然急速脫手飛出,直射賀閃山心坎穴。

  賀閃山身子微微一斜,他的右手食指向斷劍急點「叮」的一聲,斷劍沖天飛逝,登時無影無蹤。白聖山神色自若,改用掌法與賭命老師父周旋。

  刹那之間指風嘶嘶。掌影重重,誰都未能一下子占到絲毫優勢。

  兩人的招式和動作漸漸由快轉慢,到最後竟然有如牛上山坡,動作遲鈍得令人難以置信。

  但他們的衣衫已濕透,臉色也是同時變得毫無血色。

  忽然間,白聖山右掌按在賀閃山的左肩上,而賀閃山的右手食指卻抵在他的右胛下。

  兩人的動作完全停止,他們就這樣對峙著,都沒有移動一下。

  灰雲蔽天,大地更見蒼涼。

  白聖山初時還是充滿自信,但漸漸地,他臉上已出現了不安的神色。

  他既感不安,而且,也有著痛楚的感覺。

  賀閃山的指中鐵劍,豈是憑血肉之軀所能抵禦的。

  這種指力,就算是鐵布衫,金鐘罩之類的橫練功夫,也難抵禦。

  當然,白聖山內家氣功,遠比一般鐵布衫,金鐘罩的功夫高明,但時間一長,也漸難抵禦賀閃山鐵指上所透過來的壓力。

  賀閃山所指之處,是人身十二要穴之一,若被攻破,立時就得吐血身亡。

  白聖山並不是個賭徒。

  他不喜歡賭自己的命。

  他萬萬輸不起。

  但賀閃山呢?

  從十歲開始,賀閃山就喜歡賭博。

  他賭錢,也賭命。

  他不怕輸,只怕贏得太多,反而讓自己添增不少煩惱。

  雖然他的賭運向來欠佳,但一條光棍般的性命卻賭了幾十年還沒有輸去。

  他早已準備隨時把性命輸掉。

  他是賭命老師父,他贏得起,也輸得起。

  「仗義每多屠狗輩。」

  在名門大派的老前輩眼中看來,賀閃山武功就算是天下無敵,也不外「屠狗輩」,「光棍」之流而已。

  他沒有俠名,更沒有顯赫的家世作為後盾,他只是一個名聲狼藉的賭徒,四海為家的流浪漢。

  但真正最能替天行道的人,偏偏還是這種光棍,流浪漢。

  他已把自己最後一注本錢,押在白聖山的身上。

  哀兵出擊,而且不求勝利,只求重創強敵,不惜同歸於盡。

  這就是賭命老師父這一戰的策略。

  他反正不怕輸。

  他反正輸得起。

  當然,他的本錢還是極其雄厚,最少還值得上九千八百萬兩金子。

  白聖山雖然武功絕頂,但九千八百萬兩金子一旦從天而降,已足夠把他壓死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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