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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六章 情侶竟成仇讎

  黃昏不再停留在大地,晚色已濃。

  距離六月初一的時間已越來越短。

  這一天,是五月二十三日。

  窗外有雨,雨並不冷。

  屋內的酒也不冷。

  無論怎樣冷的酒,只要喝進肚子裡,就會變得灼熱。

  龍城璧獨對孤燈,獨自喝酒。

  喝酒有時候是享受。

  但有時候卻比喝藥更要苦。

  龍城璧現在既不在荷葉鎮,也沒有回到杭州,他在一個荒嶺上,找到一間早已空置了的古屋,獨個兒呆在這裡。

  唐竹權想陪他。

  但他卻一口拒絕。

  「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住幾天。」

  唐竹權的面色沉下,卻沒有反對龍城璧的做法。

  他讓他好好的清靜一下。

  這裡傳說有鬼。

  但龍城璧既不怕人,更不怕鬼。

  人遠比鬼更可怕。

  因為龍城璧只看過人殺人,卻從未見過鬼殺人。

  對於一些從未眼見發生過的事,他為什麼要害怕?

  燈光很微弱,甚至連三丈以外的景物都無法看得清楚。

  但龍城璧的眼睛,已鍛煉得像只貓。

  拳頭可以鍛煉,眼睛也同樣的可以鍛煉。

  別人在黑暗中看不見的東西,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看見,只看見自己一雙孤獨的手,不停地撫摸著酒杯。

  酒杯裡的酒已喝光。

  他的大皮酒袋也已點滴全無。

  他想問問老天,人為什麼常與酒分不開?

  酒代表什麼?

  它代表快樂、享受?

  還是代表悲哀、痛苦、折磨?

  他忽然又問問自己:「你躲在這裡難道就能找到唐竹君?」

  「這裡只有鬼!」

  「也許,連鬼都沒有,只有蛛蜘結成的網,和厚厚的塵垢……」

  「外面有雨,何不闖出去淋淋雨水,讓腦筋清醒清醒?」

  ***

  外面有雨。

  細雨綿綿,荒嶺上泥濘處處。

  龍城璧正想闖出去,但他忽然看見窗外有人。

  人在雨中。

  但這人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他全身都是白色的。

  白袍、白靴、還有一雙白手套。

  他的臉,是木然的,毫無表情的。

  一個人的臉若果塗上幾乎有兩斤重的黃蠟,那麼,他的臉上又怎會有任何的表情?

  雖然龍城璧不怕鬼,也不相信世間上有鬼,但這人的臉卻令他感到一陣汗毛倒豎。

  他的頭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白布。

  這人是誰?

  他何以會在這種地方出現?

  龍城璧一時猜不透。

  ***

  龍城璧沒有離開這座屋子。

  他在靜心觀察這個白衣怪人的動靜。

  窗外細雨綿綿。

  白衣怪人呆呆的站立在那裡,連指頭都沒有動過。

  他仿佛真的是個蠟像。

  但是,蠟像絕不會有一雙能夠眨動的眼睛。

  他是誰?

  他來到這裡有什麼目的?

  龍城璧突然輕輕一咳。

  他剛咳出聲,白衣怪人立刻把目光轉到屋子裡,從窗外直望進來。

  他的眼神,是冷酷的,毫無情感的。

  那簡直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他的眼毫無光彩,但卻有無限肅殺之氣。

  難道這是魔鬼的眼睛?

  這究竟是個人?還是個鬼?

  ***

  一直站立不動的白衣怪人,突然一步一步移動腳步,推開木門。

  屋子裡同樣黑暗。

  倏地,金光一閃。

  白衣怪人的手中,突然亮出了一柄金光燦然的利器。

  那是一柄金劍。

  這一柄金劍,只有一尺長,但其鋒芒卻令到三丈之外的燈光完全失色。

  龍城璧脫口贊道:「好劍。」

  白衣怪人一言不發。

  龍城璧目光一閃,緩緩道:「閣下何必裝神弄鬼?」

  白衣怪人的劍鋒輕輕抖動。

  他突然迸出了一句說話:「我要殺雪刀浪子!」

  他的說話很奇怪。

  他的聲音更加特別,竟像是一個三歲小孩的語聲,毫無成熟的韻味。

  龍城璧冷冷道:「嗯,我就是雪刀浪子!」

  白衣怪人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龍城璧搖頭。

  白衣怪人桀桀怪笑,道:「我是白衣魔鬼,我已殺了唐竹君!」

  龍城璧的手腳突然完全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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