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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白無浪的頭髮,散亂得就像是一堆枯草。

  但他手中的劍,卻一點也沒有急亂。

  一千個江湖人之中,也許只有兩個人能看得出他的劍法上的確有個小破綻。

  劍法上的破綻,若給敵人瞧了出來,那可是一件極危險的事。

  當白無浪劍法上第二次露出破綻的時候,趙天爵仍然沒有直接向對方的弱點攻擊。

  他要再看一次。

  直到白無浪的劍法第三次露出了破綻,趙天爵不再猶疑了。

  他已有足夠的信心,可以一槍就把白無浪斃在槍下。

  颼!

  鋼槍暴起,槍鋒突然乘隙穿入。

  鋼槍從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之下,斜斜地刺向白無浪的左胸。

  這時候,白無浪的劍勢已老,而且他站立著的方位也絕不可能卸身把這一槍閃過。

  然而,絕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了。

  當趙天爵的鋼槍槍尖,幾乎已觸及到白無浪衣裳的時候,白無浪竟然像一隻靈活的白鳥,從鋼槍槍尖之下飛了出去。

  颼!

  形勢就在這一刹那之間完全改變。

  白無浪一聲冷喝,反手一劍橫砍在趙天爵的背上。

  趙天爵急閃三步。

  他閃得快,白無浪這一劍並未能把他砍個正著。

  然而,趙天爵卻立時處於被動地位。

  白無浪劍勢展開,不再容情,長劍再度出擊,一出手就是三十二劍。

  劍槍交擊,濺出燦爛的火花。

  白無浪每攻一劍,趙天爵的身形就猛然一震。

  長槍本為兵器之霸,威力極大。

  但白無浪的劍,卻一點也不輸虧,數番硬碰,占著上風的居然還是白無浪。

  趙天爵不禁為之心寒。

  三年多前,他也曾與白無浪交過手。

  那時候,白無浪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敵手。

  然而,事隔三年多之後,白無浪就像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他使用的劍法,也是趙天爵以前從未見過的劍法。

  趙天爵的槍法並不慢。

  但白無浪的劍,卻把他的槍勢完全封死,而且,劍尖距離趙天爵的咽喉越來越近。

  趙天爵唯一可以解除厄運的辦法,就似乎只有使用暗器。

  他的暗器不一定要用手來施放。

  在他的一雙靴子裡,也暗藏著二十四枚足以令敵人在短時間內斃命的毒針。

  他突然把鋼槍脫手,擊向白無浪的小腹。

  這一槍絕對傷不了白無浪,但卻可以把白無浪的劍勢暫時遏止。

  果然,白無浪被這一槍阻止了前沖的去勢。

  趙天爵立刻像只豹子般躍起,然後左腿直蹬向白無浪的臉。

  但真正要命的不是腿,而是從靴子裡勁射出來的十二枚毒針!

  ***

  趙天爵的武功門路很雜,這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事。

  但絕少人知道他連蜀中唐門的暗器功夫也學上手。

  他這一手靴裡奪命針的功夫,本就是蜀中唐門唐十二小姐的拿手本領。

  十二枚毒針無聲無息地射出,而且雙方的距離又是那麼近,趙天爵幾乎敢用一切來打賭,白無浪一定會死在毒針之下。

  但如果他真的在打賭的話,他應該是輸了。

  白無浪沒有死在毒針之下。

  死在毒針下的是趙天爵!

  ***

  江湖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在奉行著一種難以改變的原則。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血還血的!

  這幾句說話的意思相當貼切準確,而且還令人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這幾句說話和「唾面自乾」的意義是完全相反,絕對極端的。

  畢竟世間上喜歡一報還一報的人,占了絕大多數。

  你怎樣對付我,我也怎樣對付你。

  趙大爵用毒針對付白無浪,信心十足了。

  但他怎樣也料不到,對方竟然比他更早一步施放毒針,而且更在最緊急的一刹那,把趙天爵的毒針全部閃過。

  趙天爵沒有把白無浪殺死,反而額上中了三枚金光閃燦的毒針。

  趙天爵神色慘然。

  他緊握雙拳,全身的肌肉已因痛苦而收縮。

  他的冷汗已沁透全身。

  「你……你練的是什麼武功?用的是……什麼身法?」

  白無浪沒有說話。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很奇特的表情。

  他好像是在笑,但又好像是在哭!

  哭笑難分的表情,令到他那張本來已令人感到害怕的瞼,變得更加詭秘莫測。

  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一疊焦黃的紙。

  這一疊紙,上面寫上密麻麻如蚊蠅般的細小的字。

  趙天爵茫然地看著那—疊紙,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吃驚到了極點的神色。

  「八絕神……功秘笈?」

  白無浪冷冷一笑:「當年你千方百計想得到的八絕神功秘笈,已落在我的手上,這一點你大概意想不到吧?」

  趙天爵覺得天旋地轉,他已陷於完全崩潰的狀態。

  他的瞳孔睜得很大。

  但他的視覺卻越來越是模糊,終於什麼東西也看不見。

  他極力想支持自己不倒下去。

  但白無浪的劍突然狠狠地從他的胸膛上刺下。

  血飛濺,沾濕了白無浪的衣裳。

  白無浪終於笑了!

  那是一種令人聽來毛骨悚然的狂笑。

  他終於替自己的妻子報了仇,替醉神君狄不平雪了恨。

  他又從懷中掏出那塊一直收藏著的白絹。

  白絹上又再染上另一行鮮血。

  白絹已變成血絹。

  血絹飛揚,劍在飛舞!

  刹那之間,這一張「殺人名單」已被削開一片片,灑落在悅賓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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