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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不久,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跳蹦蹦地走了進來,他一看見中年漢子就說道:「地方弄妥當了沒有?」

  中年漢子道:「妥當得不能再妥當。」

  侏儒臉色一沉,兩眼瞪視著中年漢子,道:「妥當是妥當,不妥當就是不妥當,什麼叫妥當得不能再妥當?」

  中年漢子臉色倏變,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

  侏儒一笑,但這笑容十分陰森,他道:「我只不過是你的一個書僮,但做書僮的,也是可以說話的,對不?」

  中年漢子道:「焦溫,你別以為有聖姑撐腰,就可以對我放肆!」

  侏儒哈哈一笑,道:「聖姑是李大俠的嬌妻,你是聖姑的好老公,焦溫算是什麼東西,又豈敢在李大俠面前放肆?」他嘴裡說不敢放肆,但態度卻是傲慢之極。

  中年漢子目中殺機倏現,侏儒卻又道:「李大俠要殺焦溫,只怕還不是時候!」

  中年漢子道:「要殺一個書僮,什麼時候都是時候!」

  焦溫道:「只怕未必,你若敢動焦溫一根汗毛,嘿嘿!你自己去想想後果好了!」

  中年漢子咬了咬牙,道:「別太早得意,江湖上有不少你這種蠢人,現在都已變成一堆枯骨。」

  焦溫道:「蠢人固然如此,聰明人也是一樣的。」

  中年漢子哼的一聲,不再說話。

  倏地,一陣鼓樂聲傳至,只見長街上有十余黑衣大漢,吹吹打打地擁簇著一頂轎子向客棧這邊走了過來。

  這十余黑衣大漢都是戴著闊邊竹笠,幾乎把他們的臉龐全都遮掩著。

  「聖姑到!」二個黑衣大漢漫聲叫道。

  接著,其餘黑衣大漢也在和應:「聖姑到!」十餘人同時叫出這三個字,氣勢倒也十分懾人。

  中年漢子站在客棧門外,神情肅穆地在等候著。

  他在恭候聖姑。

  而聖姑到底是什麼人?這中年漢子又是什麼來歷?

  ***

  在澤城東北兩裡左右,也有人抬著一頂轎子,直向澤城而來。

  坐在轎子裡的,是一個國字臉,鼻高唇闊的紫臉中年人。

  這中年人可不簡單,乃黔北神拳、鐵尺兩大幫的總瓢把子——「拳尺震八荒」原孤情。

  原孤情性情冷僻,對付敵人心狠手辣,但對朋友倒還算很講義氣,是以他在武林之中是個毀譽參半的人物。

  抬著轎子的,是四個年紀和他相差不遠的漢子。

  在前面抬轎的兩人,一穿青衣,一穿白袍。

  在後面抬轎的兩人,一穿金線綢袍,另一個穿破爛衣衫。

  四人抬轎,說話多多。

  只聽穿青衣的漢子哈哈一笑,道:「原幫主親自出馬,真乃武林之福。」

  白袍人道:「原幫主武功高強,這一戰大可輕易取勝。」

  穿金線綢袍的人道:「俺只是認為,原幫主雖然可以取勝,但卻不是輕易取勝,而是在艱苦劇戰之後,才能獲勝。」

  青衣人道:「老二,你敢瞧不起原幫主?」

  綢袍人道:「俺幾時說過瞧不起原幫主?俺若瞧不起他,何不說他這一戰必敗無疑?」

  青衣人道:「那個婆娘,就算武功再高,也只不過是一個婆娘,又怎比得上原幫主?」

  綢袍人道:「正因為原幫主這一次決戰的對手是個婆娘,所以才萬萬不可以輕視。」

  白袍人皺了皺眉:「怎麼了?原來老二天不怕地不怕,但卻最怕婆娘?」

  綢袍人「呸」一聲,道:「俺只是告誡自己,千萬別在陰溝裡翻船罷了。」

  白袍人冷冷道:「你倒識時務!」

  綢袍人道:「何謂之時務?」

  白袍人道:「時者,時辰之謂也,務者,務求一擊即中之謂也,是以時務者,亦即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務求一擊即中之謂也!」

  「也你祖奶奶個屁!」一直沒有開口的破衣人突然罵道:「老三,你不懂就別亂說,時務這兩個字,可不是這樣解法的。」

  白袍人道:「不是這樣解法,又是怎樣解法才對?」

  破衣人道:「時者,時遷之姓氏也,時遷乃梁山好漢之一,最擅長偷雞,其妻也姓時,乃鼎鼎大名之時大娘,時大娘姓時,她的老子自然也姓時,而她的老子,也就是時遷的岳丈,此老人姓時名務,亦實時務也。咱們常聽人說道:『不識時務』,也就是『不識岳丈』之意。」

  綢袍人「哦」一聲,道:「俺只聽人說過『有眼不識泰山』,可沒聽過『不識岳丈』。」

  破衣人罵道:「真是蠢冠三軍,笨甲天下,岳丈也就是泰山,『不識岳丈』就是等於『不識泰山』,你現在明白了沒有?」

  綢袍人忙道:「難得老大不厭其煩,信口雌黃努力解說,俺總算明白過來了。」

  破衣人開言,不由笑道:「你雖然資質庸劣,其蠢無比,經常把烏蠅當作豆豉,常把馮京作馬涼,但最少有一個長處……」

  「是什麼長處?」

  「甚識時務!哈哈!哈哈!」

  ▼第三章 縱敵儆妻 脫離邪派

  四人抬轎,說話多多。

  他們的說話,都給兩個人聽見了,這兩個人就是東方展梅和李多寶。

  李多寶聽得津津有味,東方展梅卻是為之搖頭不已。

  李多寶望著師父,道:「這四個人並不笨。」

  東方展梅道:「不錯,他們並不是愚笨,而是白癡。」

  李多寶笑了笑,道:「不管這四個人是愚笨也好,白癡也好,他們說的故事實在不錯。」

  「還說不錯?」東方展梅嘿嘿一笑,道:「你到底有沒有問題?」

  李多寶道:「說故事,本來就是越出神入化越妙,那個穿破衣的老兄,他如此解說『時務』二字,確是別出心裁,令人拍案叫絕!」

  東方展梅道:「放屁之言,自然是又臭又絕。」

  李多寶道:「但最少聽來並不沉悶,對徒兒來說,這便是很動聽的故事。」

  東方展梅道:「但這樣的故事聽得多了,你也會變成白癡。」

  李多寶道:「幸好徒兒聽得並不多,而且他們往南行,咱們向北走,可說是後會無期……」

  「這倒非也!」東方展梅道:「為師本來再也不會回澤城去了,但如今卻得改變主意。」

  李多寶一怔:「為什麼要改變主意?」

  東方展梅道:「為師離開澤城,是因為要避開一個人。」

  李多寶道:「是不是那一個木牌的主人?」

  東方展梅道:「不錯,你可知道,那木牌的主人是誰?」

  李多寶搖搖頭道,道:「徒兒不知道。」

  東方展梅道:「那塊木牌,是神木宮的神木令,它的主人,也就是神木宮主『神木天王』梅典。」

  李多寶道;「梅典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東方展梅道:「是個婆娘李。」

  李多寶道:「這婆娘漂亮不漂亮?」

  東方展梅道:「她已快六十歲了,漂亮個屁!」

  李多寶道:「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這位梅宮主如今人老珠黃,自然是再也不漂亮的,但她在年輕時候,說不定是個美人胚子。」

  東方展梅乾咳一聲,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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