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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老人歎了一口氣,說道:「不,你是個很孝順的好女兒,只是你爸爸一時糊塗,迷戀上一個妖婦,才引起這一樁事情而已。」

  唐業懷聽到這裡,心中事有了一點端倪,暗道:「原來向姑娘是為了父親迷戀女色而離家出走的。」

  向蓉聽見老人這樣說,不禁心頭有如巨石緊壓著一樣。

  但就在這時,車廂裡突然有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

  笑聲森冷,令人不寒而慄。

  老人眉頭一皺,立刻沉聲說道:「車中何人?」

  車中人冷冷說道:「先別管我是誰,你姓湯,是不是『義氣無雙』湯清揚湯大?」

  老人呵呵一笑,說道:「老夫正是湯某。」

  車中人道:「那個什麼侯爺,莫非就是有『武林第一侯』之譽的『黔北掌』段世之?」

  湯清揚點一點頭,說道:「正是段少俠!」

  車中人嘿嘿一笑,道:「當今武林,這個『俠』字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湯清揚臉色一沉,隨即道:「什麼意思?」

  車中人又說道:「意思太簡單了,像爾等豬豬狗狗,沽名釣譽之輩,居然也稱為大俠、少俠,真是厚顏無恥,屁話滿天飛!」

  湯清揚臉色變得極難看,倒是段世之能夠沉得住氣,不但一言不發,神情也不見得有什麼異樣之處。

  但那侏儒卻忍不住了,他突然大吼一聲,手舞大斧柄向車廂直撞過來。

  這侏儒姓莫,名天沛,江湖上人稱「高侏儒」,那個「高」字,就是指他人雖矮小,但武功卻是極高,絕非等閒之輩可以比擬。

  連雲裡天也曾敗在這侏儒手上,可見此人的確不是弱者。

  這一次,段世之並沒有阻攔莫天沛出手。

  莫天沛人雖矮小,膂力卻是極大,大斧柄在他雙手舞動之下,立刻發出了驚濤駭浪般的攻勢。

  向蓉臉色一寒,叱叫道:「休得無禮!」銀鞭一抽,又向莫天沛當胸擊至。

  莫天沛剛才捱了一鞭,手臂至今仍然疼痛有如火烤一樣,但他善觀形勢,知道主子對向蓉愛護有加,這點仇恨,他是絕對不敢記在心上的。

  以是向蓉的銀鞭一出手,他就不敢繼續向車中人進襲。

  而向蓉也是不能不出手的,因為她比誰都更清楚,車中人是誰,而此人目前的形勢又是怎樣?

  ***

  車中人當然就是「鬼見愁一見也愁」上官僻邪。

  論名氣,上官僻邪遠在莫天沛之上,論武功亦然。

  但上官僻邪中了奇毒,在不久之前尚且在暈迷之中。

  如今,上官僻邪突然醒了過來,但形勢仍然是極之不妙的。

  若在平時,莫天沛那樣的腳色,當然沒法子奈何得了上官僻邪,但在此時此地,卻難免會出現「虎落平陽被犬欺」之局面。

  向蓉不能讓上官僻邪傷在莫天沛斧柄之下。

  但向蓉一出手,莫天沛立刻就不敢動了。

  莫天沛不敢動,並不是因為武功高低,而是為了段世之很喜歡向蓉之故。

  向蓉是個冰雪聰明的少女,這關竅自是一眼便看了出來。

  但莫天沛一停手,車廂裡的上官僻邪便冷冷的笑問道:「高侏儒,怎麼不動手了?」

  莫天沛臉色一沉,道:「你怎知道我叫高侏儒?」

  上官僻邪在車廂裡哈哈一笑,道:「天下間的侏儒雖然不少,但像你這般可惡而又卑鄙的侏儒,卻是絕無僅有的,所以,我斷定你就是高侏儒莫天沛!」

  莫天沛很不高興,但卻沒有加以任何的反駁。

  湯清揚忽然眉頭一皺,抱拳道:「車中這位朋友似乎不是泛泛之輩,而且連聲音也仿佛有點耳熟……未知尊駕台甫怎樣稱呼?」

  上官僻邪冷冷一笑,說道:「十五年啦,你居然還有點認得我的聲音,倒算難得!」

  湯清揚又是皺了皺眉,喃喃道:「十五年?十五年之前……十五年……」忽然臉色「刷」的變得一片蒼白,失聲叫道:「你是上官僻邪?」

  上官僻邪打了一個哈哈,忽然用腿一蹬,把車廂木門蹬開。

  湯清揚臉色在這一瞬間變得倍加難看,甚至連站也站得不太牢固。

  段世之、莫天沛乍然聽聞上官僻邢的名字,也是不禁為之心中駭然。

  只見上官僻邪盤膝坐在車廂之內,雙目半開半闔,眉宇間似是有著濃重的殺氣。

  湯清揚一看見了上官僻邪,就算用魂飛魄散這四個字來形容,似乎也不算是過份!

  向蓉偏偏還加問一句:「上官前輩,十五年前的事情到底怎樣?」

  上官僻邪道:「湯大俠在這裡,我是不便多說的。」

  唐業懷久未開口,此時卻插上一句,道:「是否怕湯大俠覺得難堪啦?」

  上官僻邪淡淡一笑,道:「這一點,也是不便說的。」

  湯清揚的神情越來越是難看,顯然,他做夢也想不到?上官僻邪居然會在這輛馬車之內。

  段世之雖然從來沒見過上官僻邪,但這「鬼見愁一見也愁」的大名,他可算是早已如雷貫耳,聽聞多時的了。

  正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江湖之上,又有誰不怕了上官僻邪七分?

  段世之也許是個心高氣傲的武林高手,但湯清揚既然噤若寒蟬,他也不敢貿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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