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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唐竹權酒興又來了。

  但他當然是碰釘的。因為衛空空不愉快的時候,是滴酒不沾唇的。

  唐竹權也不愉快了,他和衛空空不同,無論愉快也好,不愉快也好,只要自己想喝酒,就算有十幾柄刀斧架在脖子上,他也要喝了再說。

  但這一次,衛空空不喝,他也居然不喝。他把酒罈放在一旁,兩眼瞪著衛空空,滿臉賭氣的樣字。但這壇酒忽然給一條鞭子捲走了。

  唐竹權大叫一聲,喝道!「誰敢搶老字的酒?」

  能夠用一條柔軟鞭子就把這裝滿三十斤酒酒罈捲走的人,當然絕不簡單。

  這酒罈已落在一個人的手裡。

  這人笑了笑,對唐竹權說:「大老闆,誰說要搶你的酒?」

  「這裡是賣酒的地方,難道你怕客人拿了酒不付錢嗎?」

  唐竹權又大吼一聲:「好哇,原來是你!這壇酒老子就賣了給你,但價錢絕不能少,十萬兩!鐵價不二?」

  這人又是一笑,說:「十萬兩不算貴,我買。」

  世間上最貴的一壇酒,就這樣便賣出去了。

  捧著這壇酒的人,甚至已把酒喝了好幾口,看來,他現在想不買也不行了。

  但他喝了幾口之後,又說了兩個字:「賒賬!」

  唐竹權沒有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甚麼賒賬,簡直他媽的混賬才是真的,龍老弟,只要你肯喝,就算把杭州樓酒窖裡的酒喝得點滴不剩,老子也絕不會收取你一文錢!」

  原來以鞭奪酒的人,就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他又喝了幾口酒,才淡淡的說道:「你真不是塊做生意的材料,一會兒要十萬兩,不到轉眼間又可以讓我大吃大喝而分文不取,唉,這樣下去,這店子能賺錢才是奇跡。」

  唐竹權桀桀一笑。

  「老子倒沒想過要賺錢,只要不賠本那已是上上大吉。」

  龍城璧歎了口氣,道:「營商之道,有如行軍打仗,若不打勝仗,就是吃敗仗,所以要麼就不幹,一干就要幹得出色,那才是個成功的生意人。」

  唐竹權笑道:「成功的生意人,都是他媽的奸商,但是也有更多殷實商人,他們一生本著忠誠之道,才能一點一滴地,把自己的財富積聚起來,你若歧視了他們,那真是大錯之又大錯!」

  龍城璧來到了衛空空的面前。

  唐竹權立刻笑道:「這人的情緒不怎麼好,居然連抗州樓的酒也不想喝了。」

  龍城璧沒有笑,只是用冷靜的眼光凝視著衛空空的臉。

  衛空空比他更冷靜,他冷冷地看著一枝插在瓷瓶上的梅花。

  過了很久,衛空空才說:「咱們出去外面走走怎樣?」

  龍城璧知道他有很重要的說話對自己說,唐竹權也同樣知道。

  在杭州樓談話,畢竟並不怎麼方便。

  所以,龍城璧和衛空空走了,唐竹權只好呆在一副座頭上,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但衛空空很快又轉了回來,瞪著他說:「你怎麼不和咱們走在一起?」

  ▼第四章 浪子勇破蝴蝶堡

  臘月十五,洛陽天色晴朗,寒意稍減三分。

  長安是大都市,洛陽也絕不比它遜色,在唐朝時,洛陽為東都,宋時為西京。

  這城市由隋煬帝所建,隨書食貨志說:「營建時每月役丁二百萬人」;又說:「周圍數百里,課天下諸州各貢草木、花果、奇禽、異獸。」

  此外,又云:「往江南諸州采大木,引至東都,所經州縣,護送往返,首尾相屬者千里。」

  這時候,已是急景殘年,洛陽城內家家戶戶都開始為著新的一年而忙碌起來。

  在洛陽城東,有一座巨宅,主人是著名的大富商田員外。

  近年來,田員外已很少跟外人接觸了,據說,他在兩年前患了嚴重的風濕症,連走路都要下人來扶持。所以,就算有人要求見他,往往都給門房下人擋駕。

  碰釘子的人多了,以後漸漸就沒有人肯厚著臉皮,來求見這位田員外。

  但這一天上午,田府門外又來了三個人。這三個人,兩個身材高大而英俊,另一個卻是奇胖無比,懷裡還抱著一個大得嚇死人的酒罈。

  大肚子加上大酒罈,這正是唐竹權的獨有標記,即使從來沒有見過他的人,只要看見他這副樣子,也很容易會猜到他是誰了。

  和他在一起的兩人,當然也就是龍城璧和衛空空。

  這時候,田府的大門是緊緊關閉著的。唐竹權在四周看了一回,道:「咱們是不是撞進去?」

  龍城璧淡淡道「這道大門很堅牢,想撞破它恐怕很費氣力。」

  唐竹權眨了眨眼,道:「這麼說,咱們是應該趴牆爬進去了?」

  衛空空皺了皺眉,道:「咱們若這樣子爬進去,別人會怎麼說?」

  「雞鳴狗盜之輩也!」

  「你說得不錯,」龍城璧淡然地說:「你不怕嗎?」

  「怕?怕甚麼?」

  「人言可畏呀,堂堂唐大少爺,為了別人的事而變成雞鳴狗盜之輩,這不是太划不來嗎?」

  「嘿嘿!嘿嘿!」唐竹權冷笑,道:「若說划不來,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媽的賠本生意,徒弟又不是老子的,何苦要冒這個險?」

  衛空空也冷笑起來,道:「你說得很對,那麼你又為什麼跟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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