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水月一刀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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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韓東平的下半截身子。 這是懸案,直至如今還是令人撲朔迷離。 最清楚這椿血案的人,就是楚西樓,因為他就是兇手,而兇器也就是手裡的這一柄刀!——誰想接近唐竹君,誰就死! 韓東平當然不是真的想拜會唐老人,他進入唐家,只是想看一看唐二小姐。 但楚西樓要讓他死了這條心,而讓一個人死心的最徹底辦法,就是索性叫這個人死了。 所以,韓東平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楚西樓的刀下!血案發生後,牽連極廣,僅受到懷疑的人,沒有千也有八九百。 但絕對沒有人會懷疑楚西樓,倘若有人把這血案跟楚西樓拉在一起,那麼這人必會被人視為瘋子了。 但這卻是楚西樓的傑作,而且直到現在,韓東平的下半截身子仍然被安放在楚家的地窖的一副棺木裡。那時候,他還未曾練成落葉魔刀。但要殺韓東平, 遊刃有餘。 只是,殺了韓東平和其他想接近唐竹君的人,還是不夠的。 最重要的一個還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他早就想除掉這個人,但在落葉魔刀還未完全練成之前,他絕不敢冒這個險。 即使他已練成了落葉魔刀,要殺龍城璧還是必須十分小心。 在殺浪子之前,最好先讓他疲倦,越疲倦越好。 但只是疲倦,那還不夠,除了疲倦之外,還得先讓他受傷。 一個又疲倦又受傷的人,哪怕他本來是一頭兇猛的雄獅,到了這時候也會威力大減,充其量只能及得上頭黃犬而已。 殺獅不易,殺狗卻不難。 楚西樓對自己的計劃一向都很有信心,這一次也不例過來。 誰知道就在他要殺浪子的時候,一隻饅頭就使大局改變過來。 饅頭已變成碎片,楚西樓的臉色也變得像是饅頭頭般的雪白。 那青衣人已站在他面前,臉上完全沒有半點表情。 楚西樓手裡有刀,青衣人的手裡也有刀。 楚西樓的刀鋒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芒,但青衣人的刀卻完全沒有半點光澤。 這柄刀居然是用木造成的。 木刀本來不可怕,精鋼百練的寶刀也同樣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可怕是使用這刀的一雙手。 楚西樓盯著青衣人手裡的木刀,忽然笑了笑,道:「這就是你的武器?」 青衣人搖搖頭道:「這不是武器。」 楚西樓道:「不是武器,那必然是玩具了。」 青衣人道:「我從八歲開始,就不再玩任何的玩具。」 楚西樓皺皺眉,道:「那麼這算是什麼東西?」 青衣人道:「這不是什麼東西,它只不過是我的生命。」 楚西樓目中寒芒閃動:「你的意思是說,這柄木刀是你生命的一部分。」 青衣人搖頭,道:「不是一部分,而是全部。」 楚西樓冷冷一笑,道:「但它只不過是柄木刀。」 青衣人道:「木刀也是刀。」 楚西樓淡淡一笑,道:「你說的不錯,寶刀是刀,木刀也是刀,但你可曾想過,活人也是人,死人也是人,但活人和成人之間卻有很大的分別。」 青衣人又搖搖頭,「不,在我眼中看來,活人和死人,都是一樣的。」 楚西樓一怔,繼而笑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青衣人道:「有些人雖然活著,但卻和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分別,而不少人雖然已經死了,但他們仍然活在每一個的心裡,所以,一個人活著與否,並不一定像你想像中那麼重要。」 楚西樓點點頭,說道:「我現在明白了。」 青衣人道:「你明白什麼,像你這種人,真的會明白這些道理嗎?」 楚西樓道:「尊駕這些道理,也許只有死人才會明白,我現在明白的是,原來你不想活了。」 「不」字還在唇邊,魔刀已飛起。 能使練者心性轉入魔道的落葉魔刀,就像是鬼魂的追魂令,奪魂番,緊緊纏繞著這個只有一根木刀的青衣人。 只見楚西樓身隨刀起,每一刀刀勢都是那麼淩厲,那麼奇詭。 青衣人被這急猛奇詭的刀勢逼退丈二,再也沒有人看好他。 一柄木刀又能發揮得出多大的威力? 但楚西樓的臉色反而變了,他算得很清楚,就在青衣人退開丈二那段時間裡,自己向對方發出了十三刀。 十三刀已太多。 楚西樓原本認為,要殺這個使用木刀的小子,三刀已很足夠。 倘若這人能接得住落葉魔刀三招,已經是個奇跡。這人不但能接得住他三刀,連十三刀也接得住。 楚西樓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和這個人的傳奇故事。就在他發出第十四刀的時候,他從牙縫裡進出了三個字:「你姓盧?」 這一刀已是楚西樓最後一刀。 這一刀的威力,比剛才那十三刀加起來還要凶厲,天下間能擋得住這一刀的高手,絕對不會超過五人,青衣人也沒有擋住這一刀。 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因為無法擋得住這刀,所以才悄悄的避了開去。 但避開這一刀,也許比擋住這一刀更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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