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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對,『白潔兒』又怎樣?」

  「不知道。」

  「對『金赤免』呢?」

  「也不知道,」司馬縱橫淡淡道:「這問題,你最好去請教謝五太爺,他也許是天下間最瞭解『金赤兔』的人。」

  雨點挾著冷風襲來,使謝五太爺有著冷颼颼的感覺。

  他坐在棋亭下喝酒,弈棋。

  陪他喝酒,與他對弈的人,是謝家大馬場的管事呂忠。

  呂忠平時不喝酒,只有謝五太爺喝的時候他才喝。

  呂忠平時也不奕棋,只有在謝五太爺興致來了的時候,他才會在這座棋亭下,發揮他那種出神人化的棋藝!

  謝五太爺在年青時,是個多才多藝的人。

  現在,他年紀老邁了,雖然腦筋還不算太遲鈍,但反應已比年青時遜色。

  甚至比十年前遜色。

  即使是五年前的謝五太爺,他的精神和魄力都比現在更好。

  這一局棋,他又敗了。

  今天,他已連敗三局,這也是呂忠和主人對弈二十年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戰果。

  在二十年前,謝五太爺常以直落三局的比數,在棋局上把呂忠殺得片甲不留。

  但二十年後,呂忠卻已扭轉乾坤,反勝謝五太爺。

  謝五太爺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蕭索,他凝視著棋盤,看來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呂忠已把殘局重整,準備重新開始新的一局。

  棋已擺好,按照規矩,這一局下先手的,該是上一局輸棋的人。

  但謝五太爺沒有走第一著,他忽然長長歎息,道:「你已連勝三局,就算再弈下去,老夫還是必敗無疑。」

  呂忠點點頭,道:「下棋這種事,就像是比武一般,開始時候氣勢弱了,想要平反敗局就很不容易。

  謝五太爺搖搖頭,歎道:「人老了,凡事都力不從心,老實說,老夫到了這把年紀,還能一口氣連下三局棋,雖然敗了,也已不容易得很。」

  呂忠道:「五太爺積善積德,自然會老當益壯。」

  謝五太爺道:「到了老夫這種年歲,勝敗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但謝家後代子孫,卻不能屈居他人之後。」

  呂忠道:「五太爺是在擔心武林馬王大賽。」

  謝五太爺歎了口氣,道:「這一場比賽,對謝家大馬場來說,是許勝不許負的一仗,老夫知道十年後的武林馬王大賽,老夫是再也沒有機會可以看見啦。」

  「五太……」

  「不必說廢話,老夫已年逾九旬,而且精神和氣力都是在迅速衰退之中,這種事,又有誰能夠避免?」

  呂忠無言。

  謝五太爺緩緩地接著道:「歷屆武林馬王大賽,咱們大馬場只能贏取第二屆的冠軍,其餘三屆咱們都落敗得不明不白,唉,老夫被武林同道譽為武林伯樂,畢生所養馬匹少說也有數千,而能為謝家大馬場掙回一點面子的,就只有那匹『下大雨』而已,想到這一點,又能不為之汗顏耶!」

  呂忠道:「但這一次,『金赤免』必能再為謝家奪取武林馬王寶座,五太爺大可不必擔憂。」

  謝五太爺忽然又長長歎息,聲音顯得更沙啞,更低沉的道:「你見過那匹白馬沒有?」

  「『白拮兒』?」呂忠雙眉一蹙。

  「不錯,就是那匹殺千刀的「白潔兒』!」謝五太谷以「嗜馬如命」四字馳名武林,但對「白潔兒」這一匹馬,卻似有深仇大恨。

  他恨不得把「白潔兒」碎屍萬段!

  呂忠眉頭緊皺,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這是一匹上駟!」

  謝五太爺目中鋒芒忽露:「你的眼光還算不錯,也看出它是一匹好馬。」

  說到這裡,咳嗽兩聲,神情沉肅地接著問:「若以它與『金赤兔』相比,你認為怎樣?」

  呂忠呆住,似乎未曾料到謝五太爺會有此一一問。

  「你說!但說不妨!」謝五太谷又在催促他回答。

  呂忠吸了口氣,呆了半響才道:「以小人看來,這兩匹馬恐怕是難分軒輊。

  謝五太爺卻搖搖頭,道:「甚麼難分軒輊?老夫可以肯定說一句:『金赤兔』還比不上那匹殺千刀的白馬!」

  呂忠的臉色忽然陣青白:「這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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