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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風兄,我若敗在你手下,能否放了金松鼠?」

  「這是條件?」

  「不是條件,是要求。」

  風群星沉吟半晌,終於道:「無論是條件也好,是要求也好,我答應你。」

  衛七龍又道:「還有一事相求。」

  風群星冷冷一笑:「是不是還想要蛇頭草?」

  衛七龍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風兄既能釋放金松鼠,又何必吝嗇於一株蛇頭草呢?」

  風群星搖頭。

  他冷冷的說道:「本堂主知道你要蛇頭草救誰,正因如此,蛇頭草萬萬不能落入爾等的手中,否則將來本教難有安枕之日。」

  衛七龍振聲道:「多行不義,本就難以安枕,難道你們能夠殺盡天下所有忠義之士?」

  風群星冷笑又冷笑。

  他口中無語,手中銀扇卻已緩緩地張開。

  ▼第三十六章 改邪歸正曾非禪

  (一)

  霧仍在,話已說盡。

  殺人的招式未出,長夜已到了盡頭。

  銀扇張開後,衛七龍的劍也已出鞘。

  扇不動。

  劍也不動。

  扇忽動,似已攻出一招,但招到半途,又靜止下來,就像一塊石頭,根本就完全沒有移動過分毫一樣。

  劍的姿勢還是沒有變,人的額上卻已微微冒汗。

  自此刹那後,空氣仿佛已凝結成冰,人、扇、劍俱似在冰層之內,直到許久許久,還沒有有半點的變化。

  呂禪、李富身在十丈之外,這兩人也像是變成了兩塊石頭。

  (二)

  靜即是動。

  靜極往往也就是一切動作的極點。

  大地似是不動,山也似是不動,但太陽卻忽然從大地一隅,山峭一角悄悄的冒了出來。

  扇不變。

  劍不變。

  人也不變,但卻已成了落湯雞。

  那不是雨,也不是霧水,而是汗。

  那甚至也不是汗,而是由鮮血化成的水!

  陽光漸更亮,射在衛七龍的劍鋒上。

  劍忽移,所移不多,只移三寸。

  就是這麼三寸的移動,陽光射在劍鋒上的光芒,立刻反射進風群星的眼眶裡。

  那是一陣極突然,也極強烈的光芒。

  尤其是對於一個已虛耗大量精力的人,這陣光芒就來得更是強烈。

  風群星立刻作出了更強烈的反應。

  他的扇也移動。

  不是一移三寸,而是一移三尺!

  扇急動,偏右擊下,斜削衛七龍的咽喉。

  扇骨首尾共有十三尖端,每一尖端俱冒出兩寸銀針。

  銀針無毒。

  風群星是個很自負的人,而且畢竟是中原名俠風首鵬的兒子。

  他認為這十三支銀針已足夠殺敵有餘,再淬上了劇毒,非但是多餘的,而且也失了自己的身份。

  針雖不毒,但心腸又怎樣?

  狠毒的心腸,豈非比任何劇毒還更可怕?

  扇在飛舞,劍在呼嘯。

  兩個衣衫已濕透的年輕高手,終於展開了短兵相接的激烈搏鬥。

  一重又一重無形的壓力,就像是不斷從天而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頭頂上。

  兩人對峙,久立不動,一動之下,動作之快速,招式之精絕,卻是令人歎為觀止。

  快劍!快扇!快招!

  瞬即百招。

  百招之後,又再百招。

  直到五百招後,兩人同時退開。

  霧,仍如柳絮般在空間飄蕩。

  衛七龍的身子也如柳絮!

  (三)

  衛七龍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株大樹下。

  他的臉色在發青,嘴角間卻沁出了鮮紅奪目的血。

  血流得很慢,卻很濃。

  血濃如漿!

  風群星看著他,但卻是雙目無神。

  他不是醉了,也不是忽然病了,而是敗了。

  他沒有中劍,但全身的力氣都似已耗盡。

  李富、呂祥互望一眼,忽然雙雙向衛七龍撲過去。

  風群星倏然喝止:「住手。」

  這是命令。

  在天絕教,堂主的命令絕對沒有人敢違抗。

  李富是天絕教中人,呂祥亦然。

  他們在教中的地位比風群星為低,風群星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

  雖然不大情願,他們畢竟還是雙雙退下。

  風群星吸了口氣,說道:「本堂主出道江湖以來,這是第二次敗在別人的手下。」

  他的聲音很微弱,仿佛久溺沉屙。

  衛七龍苦笑一下道:「你還沒有完全敗落。」

  風群星也苦笑一下道:「我若完全敗落,此刻恐怕已然是個死人。」

  「你看來並不像個怕死的人!」

  「死亡雖不可怕,生存卻也不見得可悲。」風群星凝注著衛七龍目光仍然是那麼散渙:「今天我雖敗了,又有誰能說明日一戰我仍必敗!」

  「勝與負,在江湖人看來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你現在可以走,金松鼠也可以走,甚至蛇頭草你也可帶走。」

  「多謝!」衛七龍這句多謝,倒是由衷之言。

  「不必謝我!」風群星的聲音忽然又變得很冷漠:「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不羡慕你,你也不必來可憐我。」

  「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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