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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三)

  這顆腦袋光禿禿的,上面沒有頭髮。

  龍城璧臉色一變:「禿羊!」

  蒲可雁花容失色:「他是為我們喂飼馬兒的禿羊!」

  龍城璧道:「他對咱們很好。」

  蒲可雁怒道:「是誰在弄這種卑劣的把戲?」

  房門外一把冷酷的聲音響起:「凡是對沙家無禮的人,一律殺無赦!」

  ***

  沙家!

  江南沙家的人居然找上門來了。

  唐竹權第一個最先按捺不住,像一股旋風般沖了出去。

  房門外,長廊側的天階下,不知何時已來了十個人。

  一個臉上木無表情的白衣人。

  他們的年紀都不算很大,由二十來歲至四十來歲不等。

  唐竹權大怒,吼道:「剛才是誰在說話?」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白衣中年人走了出來,冷冷道:「是我,我是沙開碑。」

  ***

  沙開碑可以說是一個綽號。

  他本叫沙正東。

  對江南沙家稍有認識的人,都知道沙家第二代高手之中,沙開碑可說是一個代表性的人物。

  他是沙老太爺的長子,也是江南沙家執掌一切事務的主宰。

  除了沙老太爺,沒有任何人能違抗他的命令。

  雖然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十年前憑一隻左掌連敗祁連、崆峒九大高手之後,江湖中人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忘記。

  一般武林人物,只要聽見「沙開碑」這三個字,恐怕早就逃之夭夭。

  但唐竹權卻是連鬼神都怕了他三分的天下第一號大醉鬼。

  雖然他現在沒有喝酒,但他的膽子仍然和大酒罈一樣驚人。

  他當然不會被「沙開碑」這三個字嚇倒。

  而且,「唐竹權」的名號,本來也就很嚇人。

  正是半斤八兩,誰也不必怕誰。

  唐竹權「哼」的一聲,從地上撿起那顆腦袋。

  「這人叫禿羊,是個好人!」他大聲吼叫:「是哪一個兔崽子殺了他?站出來!站出來!」

  沙開碑沒有站出來。

  站出來是一個很年青的白衣人。

  他的肩上背著一把劍,身上的白衣還染著一灘血漬。

  「我是沙望石,直到現在為止,這一輩子隻殺過一個人。」

  唐竹權冷冷道:「是你殺了禿羊?」

  沙望石搖搖頭。

  「不是。」

  「那麼你殺的人是誰?」

  「娘親!生我下來,把我撫育成人的親生母親。」

  唐竹權的眼色變了,變得就像是一條憤怒而詫異的獅子。

  「你為什麼要殺了自己的娘親?」

  「因為她曾對大師兄無禮。」沙望石的聲音,彷彿是一磐石珠子在滾動著,沉實而沒有半點人類的感情:「無論是誰敢對老太爺和大師兄無禮,我都會一劍殺了他!」

  唐竹權的呼吸彷彿一陣停頓。

  世間上竟會有這種兒子?

  沙開碑冷冷道:「唐大少爺,沙家與唐門,雖無淵源,也無糾葛,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唐竹權道:「老子不懂!」

  沙開碑冷冷一笑:「因為你們曾對老太爺無禮,下了一封可惡的戰書!」

  「戰書?」唐竹權一怔:「咱們幾時向你們下過戰書?」

  「不必否認了,」沙開碑沉聲道:「老太爺看見那封戰書後,很生氣!」

  龍城璧忍不住走上來:「咱們的確沒有向你們下過什麼戰書。」

  沙開碑冷冷道:「是禿羊親自把戰書送上,而且還附送上一雙眼睛。」

  龍城璧蹙眉道:「什麼眼睛?是誰的眼睛?」

  他的話剛說完,立刻就有一個人用悲憤欲絕的聲音回答。

  這回答只有一個字,那是:

  「我!」

  ▼第十章 戰書

  (一)

  這聲音本該很嬌甜,很動聽。

  但這時候,這聲音卻簡直比鬼夜哭還更令人感到悽愴、可怖。

  一個長髮垂肩、身材窈窕的白袍少女,像幽靈般出現。

  她的臉很蒼白,蒼白得好像完全沒有半點血色。

  沒有人能看見她的眼。

  她的眼已被一塊黑布遮蓋著。

  她用一種淒怨、絕望的聲音,說:「我的眼睛不見了,不見了!」

  沙開碑沉聲道:「說出你的名字。」

  「沙桃兒。」

  「你的眼睛怎會不見了?」

  「給人用刀剜了出來」

  「什麼刀?」

  「寶刀?」

  「什麼寶刀?」沙開碑的聲音充滿了肅殺之意:「那人又是誰?」

  沙桃兒長長地吸了口氣:「那是風雪之刀,那人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

  沙桃兒的語氣非常肯定。

  她肯定自己的一雙眼睛,絕對是龍城璧用風雪之刀剜出來的。

  龍城璧沒有反駁。

  他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為沙桃兒的不幸惋惜。

  唐竹權不相信沙桃兒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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