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25)_龍乘風

二五

　　阮拼命倏地大笑：「問得好，連俺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跳崖自盡……」

　　武傲千怒道：「你以拼命二字為名，但到了大難臨頭的時候，卻不理會同門弟兄的死活，只顧保存自己的性命！」

　　阮拼命沒有反駁。

　　他只是在笑。

　　但他的笑卻像是哭，甚至比哭還要難聽。

　　就在他狂笑不止的時候，一株大樹後忽然出現了一條淡淡的影子。

　　那是一個穿著黃裙的婦人。

　　「誰？」武傲千一聲吆喝。

　　這婦人盈步而來。

　　她大概已五十來歲，雖然年紀不輕，但卻還保存著年輕時那份美豔的容貌。

　　她本是個美人胚子。

　　她本來就是武林中的大美人。

　　雖然，她老了，但武傲千還是可以感覺得到，她年輕時那種天姿國色。

　　現在，她的人雖然老了，但她穿著的裙子，卻還是那麼漂亮、好看。

　　「南裙穆三娘？」武傲千冷冷道。

　　「你也一定就是武大師？」這婦人淡淡一笑：「不錯，我就是穆三娘。」

　　武傲千臉罩寒霜：「這裡的人都是你殺的？」

　　穆三娘搖頭。

　　「我經已很久沒有殺人，救人倒是不少。」

　　「你救過誰？」

　　「這渾人的性命就是我救的，」穆三娘悠然一笑，「若不是我把他揪出去，他現在恐怕已變成一堆臭肉。」

　　武傲千道：「你為什麼要救他？」

　　穆三娘回答道：「他是一個很好的見證。」

　　武傲千道：「他能證實什麼？」

　　穆三娘道：「他知道兇手是誰。」

　　武傲千道：「你呢？」

　　穆三娘道：「我當然知道兇手是誰，但我的說話，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武傲千冷冷道：「連你都看不起自己，這倒是奇事。」

　　穆三娘歎了口氣，道：「世間上的事，本來就是變幻無定，二十年前，我在江湖上的名譽很好，但現在，卻已糟透。」

　　「你近來既然救人不少，又怎會反而聲名狼藉起來？」

　　「也許我已變了，不再是昔年的穆三娘。」

　　「你身在斷魂堂中？」

　　「不錯，皮老怪也是一樣。」

　　「但皮錦衣已經死了。」

　　「他是為我而死的，」穆三娘黯然道：「若不是我投入斷魂堂，他也不會步我後塵。」

　　武傲千冷冷道：「他死了，而你卻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穆三娘茫然道：「那是一場噩夢，我不該迷戀權勢，以為身在斷魂堂，可以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但結果……」

　　「結果適得其反，自取滅亡！」武傲千的語氣冷峻而嚴厲。

　　穆三娘道：「武大師可知道，斷魂堂主是誰？」

　　武傲千道：「斷魂老祖胡天絕！」

　　穆三娘道：「武大師又可知道，胡天絕已經逝世？」

　　武傲千瞳孔暴縮。

　　「什麼？胡天絕已經死了？」

　　「不錯。」

　　「那麼現在斷魂堂主又是誰？」

　　「胡天絕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是誰？他是誰？」

　　穆三娘緩緩道：「他就是——」

　　說到這裡，一直呆在她身邊的阮拼命突然伸出了右手。

　　颯！

　　他右手五指如鉤，竟然向穆三娘施展一記陰險毒辣的殺著。

　　「小心，這人不是阮拼命——」武傲千倏地發出一聲暴喝。

　　穆三娘的反應也是極快，不等對方一爪擊實人已轉身向阮拼命的右腕上抓去。

　　但也就在這一刹那間，阮拼命衣袖下突然射出三道烏光。

　　兩人的身手可說是迅快無倫，但阮拼命卻是早有預謀，穆三娘自然大大吃虧。

　　武傲千雖然是世間罕見的絕頂高手，但這時候卻也無法幫得了穆三娘。

　　因為事情來得太快，太突然，根本就沒有可以讓他插手營救的機會。

　　穆三娘臉色倏地驟變。

　　她張口欲呼。

　　但三支毒針已射在她身上，其中一支還插進了咽喉。

　　她想說話，但卻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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