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17)_龍乘風

一七

　　（三）

　　皮錦衣已在佛像前伏誅。

　　司馬縱橫歎了口氣。

　　沈柔卻在後悔：「我這一劍是不是快了一些？」

　　他這個「快」字的意思，並不是指速度，而是說自己實在不應該這樣早就殺了皮錦衣。

　　司馬縱橫聳聳肩：「無論怎樣，他死得並不冤枉。」

　　沈柔道：「他以前並不是這種人。」

　　司馬縱橫說道：「他是為了南裙穆三娘。」

　　沈柔回答道：「穆三娘的年紀也不少了。」

　　司馬縱橫道：「在皮錦衣的口中，她似乎是世間上最可惡的女人。」

　　沈柔道：「但他最關心的女人，卻仍然是這位南裙穆三娘。」

　　司馬縱橫道：「穆三娘早已和皮錦衣分手，並且成為斷魂堂主夫人！」

　　沈柔道：「他嫉妒起來？」

　　司馬縱橫道：「不錯，那是恨也深，愛也深。」

　　沈柔歎口氣：「結果，他還是饒恕了穆三娘，而且還甘心為斷魂堂主賣命。」

　　司馬縱橫道：「從那時候開始，這個江湖怪傑的性情就改變了，他不但是一條狡猾的狐狸，也是頭兇猛惡毒的惡獸。」

　　沈柔道：「所以，連鐵鳳師也被他暗算了一手！」

　　司馬縱橫道：「幸好他還沒有死。」

　　沈柔歎道：「但現在卻已和死人沒有太大的分別。」

　　司馬縱橫道：「你是否寧願他馬上死掉？」

　　沈柔道：「倘若世間上已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治好他，他的確是生不如死。」

　　司馬縱橫道：「我也是這樣想。」

　　沈柔道：「這裡沒有一拜大師。」

　　司馬縱橫道：「一拜大師早已離開了塵世，死在斷魂堂主手下，而他也並非姓皮，而是姓冼。」

　　沈柔道：「是不是叫冼全方？」

　　司馬縱橫有點意外：「想不到你對這人也頗有認識。」

　　沈柔道：「你也不差。」

　　司馬縱橫歎了口氣：「斷魂堂本已在江湖上沉寂了一段時期，現在死灰復燃，的確是中原武林的心腹大患。」

　　沈柔道：「你一直都在追查著這個組織？」

　　司馬縱橫點點頭。

　　「不錯，而且可以說是不遺餘力，」他忽然盯著沈柔的臉：「你呢？」

　　沈柔淡淡道：「守城的顧二祥一直以為我這個城主絕少出外，其實我在他頭頂上飛來掠去的次數，已不下百遍。」

　　「也是為了斷魂堂？」

　　「不錯。」

　　「斷魂堂主是誰？」

　　「斷魂堂主就是斷魂堂主。」沈柔緩緩道：「這人仿佛一生下來就是斷魂堂的堂主，既沒有姓名，也沒有來歷，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籍貫、年歲，和師承自何門何派。」

　　司馬縱橫道：「他令人感到恐懼的武功，絕不只有碎魂斷魄手一種。」

　　沈柔道：「像他這種魔頭，當然有不少壓箱底的本領。」

　　司馬縱橫道：「斷刀門被人逼得支離破碎，這也是斷魂堂的傑作。」

　　沈柔說道：「但段霸天卻成為代罪羔羊。」

　　司馬縱橫忽然沉默下來。

　　過了很久，他才說：「殺段霸天的，並不是斷刀門的人。」

　　沈柔皺眉道：「不是斷刀門的人？」

　　司馬縱橫點點頭，道：「不是，那是一個年青人。」

　　沈柔道：「他用的是什麼武器？」

　　「劍。」

　　「什麼劍？」

　　「沒有人能看得清楚。」司馬縱橫沉聲道：「死在他劍下的人固然看不清楚，在旁瞧看的人也是一樣。」

　　他歎了口氣，緩緩地接著說下去：「別人唯一能看見的，就是他頭上的滿頭白髮。」

　　「滿頭白髮的年青劍客？」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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