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14)_龍乘風

一四

　　（三）

　　黃昏。

　　皮錦衣帶著沈柔來到了開封府三十里外的一座寺院門前。

　　夕陽下，寺院門前有個和尚。

　　沈柔的眼色忽然變了。

　　在寺院門前看見和尚，本來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這個和尚卻有點特別。

　　他斜倚在寺院大門上，但全身都好像已經癱軟無力。

　　皮錦衣的臉色也在發青。

　　「是碎魂斷魄手！」

　　沈柔吸了口氣：「不錯，一拜大師真的就是在這寺院裡？」

　　皮錦衣的聲音好像有一點發抖：「是的……」

　　不等他說完，沈柔已向寺院裡急掠而去。

　　＊＊＊

　　這是一座小寺院。

　　寺院門後，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個和尚。

　　寺院白牆上，染滿了一行一行鮮紅刺目的血跡，血跡猶未幹。

　　沈柔仔細看了一遍，天階下已再無活人。

　　皮錦衣卻已比他更早一步，沖入寺院殿堂。

　　沈柔突叫：「皮老俠小心——」

　　話猶未了，殿堂內已傳來一連串「崩崩」聲響。

　　沈柔聽出，那是弩箭從機簧弩筒裡射出來的聲音。

　　他急步跨過門檻，到了殿堂。

　　殿堂上供奉著的是如來佛祖。

　　神案上的香燭很旺盛，但在香火迷彌下，卻是染滿血腥。

　　三個白衣僧人，已蜷伏在佛像前，連動都不能再動。

　　皮錦衣也在佛像旁。

　　他還沒有倒下，但胸膛上卻已插著三支黑漆的弩箭。

　　皮錦衣苦笑。

　　他向沈柔問道：「這是不是子午亡魂弩？」

　　沈柔的臉色很沉重。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皮錦衣向佛像伸手一指：「小心這佛像，背後有人……」

　　沈柔凝視著佛像。

　　他突然朗聲說：「一拜大師，皮老俠來了。」

　　佛像後沒有半點異動。

　　但那三個蜷伏在佛像前的白衣僧人，卻突然同時像豹子般一一躍起！

　　＊＊＊

　　好快的身手，配合著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攻擊行動，構成了一張網。

　　一張殺人的刀網。

　　躍起的是三個白衣僧人，但在瞬息間閃電般落下的，卻是三把百煉精鋼打造的戒刀！

　　刹那間，沈柔已成為網中之魚！

　　網已撒下，只要一收緊，魚兒的性命立刻就到盡頭。

　　（四）

　　倘若刀網真的算是一張網，那麼這張網無疑是極牢固，也極靈活的。

　　一刀八變，每一刀都是八變。

　　三刀二十四變，二十四個兇狠絕倫，乾淨俐落的殺著。

　　沈柔若是一條魚兒，那麼他很可能在刹那間就已變成了「魚片」。

　　但他不是魚。

　　他是天楓城主，江湖上人稱「玉劍侯」的沈柔！

　　他在重重刀網中，以長劍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弧形的圈子。

　　這一劍看來並不太快，也並不怎樣燦爛奪目。

　　但它卻似乎很恰到好處。

　　要做到「恰到好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世間上許多事情，要幹得「過度」並不困難。

　　但要幹得「恰到好處」，卻是絕不簡單。

　　沈柔這一劍，不偏不倚，恰好把這三個白衣僧人手裡的刀壓了下去。

　　刀網崩潰。

　　這三個白衣僧人的攻擊已完全失敗。

　　沈柔沒有再發劍，也沒有傷害這三個白衣僧人。

　　他並不喜歡殺戮。

　　既已擊敗了對手，他就不想取掉對方的性命。

　　但這三個白衣僧人卻好像已活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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