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11)_龍乘風

一一

　　來的兩人是鐵鳳師和寒池老怪。

　　寒池老怪本有兩條腿。

　　鐵鳳師的兩條腿一向健步如飛。

　　但現在，鐵鳳師的兩條腿已走不動，是由皮錦衣背著他的。

　　而皮錦衣的左腿也好像已經廢了，除了一條右腿之外，就只靠一把拐杖支撐著身體。

　　他幾乎是爬著來到天楓城的。

　　（二）

　　皮錦衣背著鐵鳳師來到了城門下。

　　顧二祥板著臉，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

　　皮錦衣吸了口氣說：「受傷的人。」

　　顧二祥嘿嘿一笑。

　　「顧爺並沒有瞎，當然看見你們已經受傷，而且還受傷不輕。」

　　皮錦衣點點頭。

　　阿仁在旁，倒為他倆著急。

　　他對顧二祥說：「顧領班，先讓他們進去，讓朱大夫看看吧。」

　　顧二祥冷冷道：「不問明來歷，又豈能隨便讓人進入城裡，而且朱大夫也未必閑著。」

　　皮錦衣冷冷一笑。

　　「老夫和背上這位公子的傷，決不是朱大夫能治得好的。」

　　顧二祥沉下臉：「難道要勞動城主為你們治傷不成？」

　　皮錦衣也板著臉：「正有此意。」

　　顧二祥陡地大笑：「你們是什麼人，居然要勞動城主為你們治傷？」

　　皮錦衣道：「我們是什麼人，憑你還不配問。」

　　顧二祥冷然道：「我也不想問，只想你們滾，滾得越遠越好。」

　　皮錦衣忽然冷冷一笑，說道：「沈柔來了。」

　　聽見「沈柔」二字，顧二祥的臉色忽然一變。

　　他轉身望去，除了看見阿仁之外，哪裡有別人的影子？

　　他大怒。

　　「老匹夫，沈城主的名諱，又豈是你隨口叫的？」

　　皮錦衣眯起了眼睛，好像一出好戲已快將上演。

　　顧二祥仍然在破口大駡。

　　但就在他罵得最起勁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後有人淡淡說道：「顧二祥，你喝醉了。」

　　顧二祥瞪著眼睛，猛然轉身大聲道：「誰說我醉了？」

　　他說這五個字的時候，嗓子極大，大得嚇死人。

　　但當他看見眼前這個人的時候，他卻是自己嚇死了自己。

　　（三）

　　站在顧二祥面前的，是個身材高大，儀容整潔的男人。霎眼一看，他好像還很年青，連二十五歲也不夠。

　　但你若多瞧幾眼，就會發覺他的眼角上有了皺紋，就算沒有四十歲，也相差不多了。

　　他的眼睛在發著光，神情間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尊嚴和高貴。

　　他穿著的衣裳，並不屬於華麗炫目那一種，但卻很整齊，很漂亮。

　　無論是男是女，無論在白晝還是在深更半夜裡遇上這個人，他都絕不會令人感到討厭，更不會讓人嚇一大跳。

　　但顧二祥卻險些給這個男人活活嚇死了。

　　因為他怎樣也想不到，平素養尊處優，近年來絕少出城的城主沈柔，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在自己的背後。

　　而且，那時候顧二祥正在罵人，而且還罵得很凶。

　　＊＊＊

　　這個神態尊嚴、高貴的男人，正是在武林中有「玉劍侯」之稱的天楓城主——沈柔。

　　＊＊＊

　　沈柔沒有光火。

　　他臉上甚至沒有半點慍怒的神色。

　　他只是對阿仁說：「把顧領班帶回家裡，讓他們好好地睡一覺。」

　　顧二祥苦著臉道：「城主，剛才屬下對你太無禮……」

　　「你對我無禮是無心之失，那不算什麼，」沈柔淡淡一笑，「但對這兩位遠道而來的賓客施以顏色，那就很不好了。」

　　皮錦衣倏然道：「沈城主，這件事算了，若因此而要讓這位兄弟皮肉受苦，老夫反而心裡不好過。」

　　沈柔沉吟半晌，才對顧二祥說：「以你這種粗劣行為，本該送進刑堂鞭打，現在姑念初犯，而且又有皮老俠代為求情，這次饒你，以後切戒！切戒！」

　　顧二祥如獲大赦，與阿仁站開一旁。

　　沈柔忽然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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