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東來(2)_龍乘風

二

　　老玉山不怕死。

　　但為了封群，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死。

　　他要留下這條老命，為封瓊復仇，也要盡自己的力量，保護封瓊唯一的血脈。

　　這是一個很沉重的擔子。

　　現在，他已把封群送到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他相信在這地方裡，封群的傷勢可以迅速復原。

　　老玉山目前已少了一重顧慮。

　　他現在唯一要幹的事，就是找段霸天算賬！

　　（二）

　　曙光甫現，公雞何六就已從床上爬起來。他是虎王山莊的一個老家丁。

　　他每天都在這個時候起床，就像公雞每天準時啼叫一樣。

　　每天起床，他第一件要幹的事，就是首先去洗個臉。

　　這是世間上絕大多數人的生活習慣。

　　但這一天，當他正想去洗臉的時候，忽然就給一把刀攔住。

　　何六想叫。

　　但看見這把刀，再看看這把刀的主人，他就不敢叫了。

　　他知道，只要對方一刀砍下來，那麼他以後再也不必洗臉了。

　　他的腿在發軟，臉色卻在發青。

　　他呆呆地瞧著這把刀。

　　刀是斷的，但要殺人還是容易得很。

　　「別動，也別嚷，否則老子先閹割了你！」這人眉粗目大，滿臉金錢麻子。

　　他是老玉山門下的三弟子阮拼命。

　　他打架的時候不要命，喝酒的時候也不要命，在賭博的時候更不要命。

　　老玉山常對人說：「阮三能夠活到現在，倒算是一件奇跡。」

　　何六剛從夢鄉醒過來，就遇上了阮拼命這種惡漢，自然難免臉青腿軟。

　　「好漢……饒命……」

　　「閉上你娘的鳥嘴！」阮拼命沉聲喝道：「老子沒問，你別張聲，老子若問，而你不答，你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是……是……」何六的膽子一向不大，活到六十多歲，還沒有宰殺過一頭雞鴨。

　　阮拼命冷冷一笑：「段霸天在什麼地方？」

　　何六顫抖：「不知……道……」

　　阮拼命瞪著銅鈴般的眼睛：「你不想活了？」

　　斷刀一揮，刀鋒已壓在何六的脖子之上。

　　何六渾身虛軟，忽然胯下一片濕冷。

　　「混賬，竟敢在老子面前撒尿！」阮拼命大怒，但卻還是未施殺手。

　　「快說！段霸天在哪裡？」

　　何六張大嘴巴，卻已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候，阮拼命忽然聽見背後有人在輕輕地歎氣。

　　他猛然擰身。

　　他以為這人是斷刀門的弟子。

　　但一望之下，卻不由臉色驟變。

　　這人絕不是斷刀門下的弟子。

　　他是一個滿頭白髮的白衣人。

　　這人雖然白髮如銀，但看樣子卻是不老。

　　非但不老，簡直就是一個連三十歲也不夠的年青人。

　　這人的背上背著一口劍。

　　劍柄殘舊。

　　劍鞘更似已崩裂支離。

　　阮拼命一向膽大包天，但這時候不知如何，竟然從心底裡發出一股說不出寒冷之意。

　　他不期然退後三尺，沉聲喝道：「你是段霸天的什麼人？」

　　白髮青年一笑。

　　他的笑很神秘，好像心裡有無數不為人所知的秘密，又像是在一笑之間隱藏著無限惆悵。

　　但阮拼命卻覺得，這一笑更彌漫著無窮的殺機。

　　這人的聲音也仿佛很神秘：「我不是段霸天的什麼人，你也不是。」

　　阮拼命道：「我當然不是。」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