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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這灰衣人道:「自古以來,大聖大賢也難免有錯,歐陽布是何許人也,竟然會全無半點過錯?這豈不是亂拍馬屁嗎?」

  容世功道:「歐陽布不喜歡別人拍他的馬屁,而且他不在這裡,老夫就算拍了這個馬屁,又有什麼屁用?」

  這灰衣人道:「在下只是好言相勸,勸你老人家莫再泥足深陷而已。」

  「嘿嘿!老夫已年將就木,就算在這裡賠上一條老命,也不算是短壽了,你用這些明哲保身之道來教訓老夫,簡直是放屁兼多餘!」容世功說得義正辭嚴,激昂慷慨,有一人忍不住大聲喝彩起來了。

  灰衣人臉色一變,喝道:「是誰在大呼小叫?」

  容世功冷冷道:「當然是老夫的好兄弟!」

  灰衣人呼一聲:「原來你在徐州也不算是勢孤力弱,難怪如此氣焰逼人!」

  容世功說道:「只要是正義之師,就處處都有盟友,貔貅小子殺得一個,殺不了一百,殺得了一百,最後還是敵不住一萬!」

  灰衣人臉色一沉,不再說話,四人手裡忽然都亮出了武器,那是一把長劍,一口緬刀,一條金絲軟鞭和兩支判官筆。

  容世功嘿嘿一笑:「來將通名,待老夫為四位墳前立碑!」

  使長劍的灰衣人道:「在下湯銀方。」使緬刀的道:「俺叫杜夭雄。」使金絲軟鞭的說:「鄙人葉獵。」用一對判官筆的說:「洒家叫雷山西!」

  湯銀方又說:「你若能夠殺得了咱們四人,咱們也不指望你來立碑。」

  杜天雄道:「咱們四個一塊兒上,就算全都死在你掌下,你也必然身受重傷,最遲不過兩個時辰,也會陪著咱們走上黃泉之道。」

  葉獵接著說:「咱們自出道以來,大小戰陣經歷逾百,但如此喪氣的說話,今天是第一次才說出口。」

  雷山西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咱們都知道,若是單打獨鬥,咱們任何一人都遠遜于容老先生,但即使以四對一,恐怕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這四人初時來勢洶洶,但臨到交手之前,卻變成這副模樣,簡直就像是被逼赴戰一般。

  容世功瞧在眼裡,覺得十分不是味兒,喝道:「要打便打,何來這許多廢話!」

  說著,「呼」一聲揮掌劈向和他站得最接近的湯銀方。

  湯銀方長劍急蕩,所使招數溜滑異常,乃是只求自保的架式。

  他守勢嚴密,杜天雄的緬刀卻虎虎生風劈了過來。

  這人招沉力猛,刀鋒之上用足了十成功力,比起剛才那六個紅衣大漢,委實高明得多。

  容世功冷冷一笑,左掌一翻,掌力有如長江湧浪一般拍向杜天雄小腹。

  杜天雄立刻倒飄開去接著「哇」的一聲鮮血狂吐不已。

  容世功輕易傷了一人,驀地眼前金光暴閃,葉獵的金絲軟鞭,也已筆直抖出。

  金絲軟鞭本是柔軟兵刃,但葉獵內功深湛,居然把它當作是長槍般向容世功刺去。

  雷山西的一對判官筆也沒閑著,兩手招式一催,颯颯兩招,分刺容世功兩肋穴道。容世功雙目一掃,鐵掌急揚,居然伸手抓住了葉獵的金絲軟鞭,接著以疾迅無倫的手法,用金絲軟鞭套住了雷山西的兩支判官筆。

  葉獵怎樣也想不到容世功竟然能夠抓住自己的軟兵刃來套住雷山西的判官筆,正待急扯軟鞭回來,卻反而給容世功藉著較鞭的拉力把他拉了過去。

  湯銀方陡地喝道:「看掌!」他雖然右手揮劍,但這時候卻居然運勁左掌之上,要跟容世功拚掌。

  容世功冷哼一聲,接著左腳首先把雷山西踢得淩空飛起,然後又順著勢力也用左掌向湯銀方掃了出去。

  他掌力渾雄,怎麼說也不會怕了湯銀方,難得的是湯銀方也不怕他,大有拚死一搏之概。

  但就在這刹那間,一道雪亮的寒芒突然從天而降,然後湯銀方的左掌立刻就不見了!

  砍掉湯銀方友掌的是一柄刀,這柄刀很鋒利很鋒利,而且絕不沾血。

  湯銀方的臉色當然變了,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任何人忽然不見了一隻手掌,都一定會變成他現在這副樣子的。

  「你……你是誰?」他盯著一個雖然衣著隨便,但卻豐神俊朗的男人。

  這人手裡有刀,刀鋒雖然無血,但湯銀方的手卻實實在在是給這柄刀砍掉下來的。

  容世功也倏地停止動手,喝道:「龍城璧你這是什麼意思?」

  湯銀方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怎樣也想不到這年青的刀客竟然就是龍城璧。

  「是……雪刀浪子?」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龍城璧卻不理睬他,只是用掌裡的風雪之刀,把湯銀方跌落在地上的斷掌挑起來。

  容世功的臉色也忽然變了,因為他已看見這一隻斷掌大有古怪。

  他看見這只斷掌隱約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紫氣。

  「姓湯的,你在手掌上塗了些什麼東西?」容世功怒喝著問。

  湯銀方慘笑一聲,道:「那是『紫氣追魂膏』,誰沾上一丁點兒,八個時辰後必然血流七竅,全身肌膚潰爛而死!」

  容世功驚然一驚:「這毒藥可有解救之法?」

  湯銀方道:「有解救之法,也不會用在你我身上!」

  容世功道:「這是誰的主意?」

  湯銀方道:「當然是本幫幫主。」

  容世功駭然道:「這豈不是用你的性命來開玩笑嗎?」

  湯銀方又是慘笑一聲,道:「湯某這條性命,早就不屬於自己,只是殺不了你,難免會令幫主有點失望!」

  容世功怒道:「貔貅小子算是什麼傢伙,值得你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湯銀方沒有回答,只是揮動右手長劍,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

  龍城璧沒有阻攔,只是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目注著葉獵和雷山西說:「兩位打不打?」

  葉獵搖頭,雷山西搖頭,齊聲說:「不必打了。」語畢,兩人同時仰天栽倒。

  容世功又是面色一變:「你們攪什麼鬼?」

  龍城璧說道:「他們什麼鬼也攪不成了。」

  容世功目光一閃,道:「這兩廝吞服了毒藥?」

  龍城璧點點頭,道:「不錯,這是貔貅幫的規矩,誰失敗了,誰就得死!」

  容世功碎了一口,罵道:「這種臭規矩,只怕誰也不能心服口眼。」

  龍城璧苦笑道:「這種規矩要他們心悅誠眼,當然絕無可能,但在嘴裡,卻是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容世功怒吼一聲,又向那輛黑馬車沖過去,大聲喝道:「貔貅小子,你出來!快快滾出來!老夫要看看你是否有三頭六臂!」

  「容老兒,還認得我嗎?」馬車車轅之上,忽然響起了一個人陰側側的笑聲。

  容世功臉色倏地一寒,盯著那人。

  「火王高赤?」容世功冷笑一聲:「想不到你還活到現在!」

  只見車轅那人滿嘴絡腮短須,臉膛色如紫醬,神情顯得凶厲可怕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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