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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這是一件痛苦的差事。

  蘇藏衣不怕殺人,也不怕給別人殺,但要他做一個創子手,卻絶非他之所願。

  但不願也得殺!

  殺「容珍珠」!

  為那些死在寒冰堡的弟兄們復仇!

  歐陽千異下不了手,所以只好讓蘇藏衣揮刀去殺!

  刀光一閃,朱小珍已註定是個死人。

  但這件看似已命中註定的事情,忽然又給改變了。

  朱小珍沒有死,甚至沒有受傷。

  因為有人代她接下了這一刀。

  而代她接下這一刀的人,就是木魚大師。

  這個怪異的出家人用雙掌夾住了蘇藏衣的刀鋒,然後緩緩地說:「你們就放過她罷。」

  宇文嫻眉毛一剔:「你為甚麼總是要護著這個害人妖精?」

  木魚大師道:「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宇文嫻怒道:「你以為我會因此而感激嗎?」

  木魚大師合什道:「施恩莫望報。」

  宇文嫻道:「你不是個出家人,只是,個是非不分的無賴!」

  木魚大師淡然自若,道:「這一點,不必智者而後知,但你們也莫咄咄逼人,就讓她改過好了。」

  朱小珍叫道:「大師,你何苦為罪孽深重之人多費唇舌,還是讓他們把我殺了罷。」

  木魚大師歎道:「殺不得,殺不得!總之殺不得!」

  宇文嫻冷冷道:「何以殺不得?」

  木魚大師道:「與其就此將她置諸死命,何不讓她帶罪立功,協助咱們把鬼聖幫徹底消滅?」

  宇文嫻楞住了,司馬征人卻點頭不迭,說道:「這是如意算盤,就只不知道朱姑娘心裡怎樣想?」

  朱小珍呆了半晌,才歎道:「你們還會相信我的說話嗎?」

  司馬征人道:「只要你肯痛改前非,以往的事,咱們大可以暫不追究。」

  歐陽千異默不作聲,臉上神情很是複雜。

  宇文嫻目光倏閃,道:「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方可以策萬全。」

  木魚大師道:「以貧僧之見,最萬全之策,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司馬征人道:「大師言之有理。」

  歐陽千異「嘎」地一聲,說:「諸位願意在這裡屈駕麼?」

  木魚大師合什唱偈:「阿彌陀佛,貧僧正有此意。」

  司馬征人道:「我本來就是個流浪天涯的人,無處不可以棲身。」語畢,目光凝注在宇文嫻臉上。

  宇文嫻道:「老身就更不必說了。」

  歐陽千異不由展顏一笑,道:「三位既然願屈駕於此,咱們的確可以慢慢從長計議,共商對付鬼聖幫之策。」

  宇文嫻忽然目光一寒,對歐陽千異說:「城中有牢獄之設麼?」

  歐陽千異一楞,隔了半晌才緩緩地點點頭,說:「有。」

  宇文嫻冷笑道:「如此很好,先把這賤人關起來再說。」

  「這個……」木魚大師不住搖頭,顯然不大贊同。

  但宇文嫻立刻怒聲叱道:「賤人如今得以不死,已是莫大運氣,然而縱使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木魚大師眉頭緊皺:「縱使把朱姑娘囚禁起來,也難保不會有人劫獄!」

  宇文嫻冷冷道:「我願負起看守之責,倘若這賤人還能逃得出去,宇文嫻立時一頭撞死,以謝天下!」

  木魚大師苦笑一聲,繼而歎道:「你這樣說,旁人還能阻止得了嗎?」

  「沒有!絶對沒有人能再左右我這個決定!」宇文嫻凜烈地說。

  司馬征人淡淡一笑,道:「既沒有人能左右你的決定,也沒有甚麼人可以把朱姑娘從牢獄內劫走。」

  歐陽千異默然半晌,忽然問:「車子裡好像還有一位兄弟,怎麼一直都不肯出來?」

  他這句話才說完,車廂裡立刻便鑽出了一個活潑而討人歡喜的少年。

  「晩輩龍寶寶,拜見歐陽城主歐陽大俠!」這少年的聲音很清爽,就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樣令人感到十分舒暢。

  歐陽千異給他前一句歐陽城主,後一句歐陽大俠逗得他為之一樂。

  不由笑道:「好聰明伶俐的孩子,你師父是誰?」

  龍寶寶還沒有回答,司馬征人、木魚大師和宇文嫻已同時齊聲說道:「我就是他的師父!」

  歐陽千異楞住,接著環視了三人一眼,才詫異地說道:「你們都是龍寶寶的師父?」

  司馬征人首先說道:「這又有何不可呢?」

  木魚大師接道:「這小子資質極佳,將來必然可以大大有一番作為。」

  宇文嫻卻說:「女兒不爭氣,丟盡了我這一個老人家的臉,如今只好把希望寄託在這小子身上嘍!」

  龍寶寶終於忍不住大聲叫道:「你們都不是我師父!」

  歐陽千異不覺又怔住,只聽見龍寶寶又再繼續叫道:「我師父是玉池劍客岳一儒!」

  宇文嫻和木魚大師兩人互望了一眼,彼此眼神都是有點無可奈何。

  司馬征人卻把龍寶寶揪了起來,冷冷道:「你以後休再提起岳一儒的名字!」

  龍寶寶昂首道:「為甚麼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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