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黃金喇嘛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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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做夢也想不到,他向我施展的這個下馬威,非但未能立竿見影,反而給我反逼得極不好受! 雖然他嘴角一直保持著笑容,但眼睛的笑意早已散渙。 眼睛是靈魂之窗,耍掩飾驚詫的眼神,卻又談何容易? 他驚詫,使我漸感驕傲、漸感自豪。 但我的右掌,卻已給他捏得快要麻木! 要是我說齊藤景夫這一握之力,只不過是搔癢一般,那是騙人的! 他正值壯年,而他的體形又是那麼厲害……只要再多撐三十秒,恐怕我得要另想辦法才能解窘了。 事實上,假如我並非置身于亞洲東方快車之上,而是在其他地方,相信我早已採取另一種方式,來對付這個「不速之客」。 但這一列設計獨特、佈置華麗的火車,車上的旅客,全都是為了享受浪漫舒適的旅程而來。 倘若我在這酒吧車廂之內,突然施展自由搏擊之類的功夫,就算可以擊退齊藤景夫,也勢必會造成極大的混亂。 如此大煞風景、煮鶴焚琴之舉,可免則免。 再加上英雄主義作祟,結果逼使我陷入了一場看似平淡實則相當兇險恐怖的比拼。 正當我和齊藤景夫比拼得難分難解之際,在我們兩隻右手的旁邊,突然出現了另一隻手。 相加起來,總共是三隻手。 三隻截然不同的手。 若以粗壯大小順序排列,最大最驚人的,當然是齊藤景夫的手。 其次是我。 而最細小,但也最美麗的,是第三只手。 是方維夢來了。 方維夢! 維夢! 我的夢! 維夢來了,她不請自來。 但在這酒吧車廂,任何乘客都可以來。 她用不著任何人的邀請。 雖然她美麗晶瑩的手,就在我右手側,但她的眼睛並沒有看著我。 她看著的人是齊藤景夫。 她看著齊藤景夫,齊藤景夫也看著她,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 兩個大男人握手,不旋踵又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她也要和其中一個男人握手,這看來是社交禮儀中最普通不過的事情。 絕對不足為奇、絕對不足以令任何人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我感到奇怪、感到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看方維夢臉上的表,顯然是認識齊藤景夫的。 當然,我還不致於敏感到認為她會看上了這個日本巨漢,但個中情由是怎樣,卻也頗堪耐人尋味。 齊藤景夫終於鬆開了手。 他那塊白熊般又厚又大又多肉的巨掌,已和維夢的握在一起。 這一握,輕柔體貼之至,並不蘊藏半點殺傷力。 我倒不擔心景大會「巨手摧花」,除非他是一個瘋子。 只聽見維夢的聲音淡淡地說道:「幸會了!」 她用最普通的說話應酬著,那是日語。 景夫道:「方小姐,我請你們喝酒,賞臉嗎?」 維夢嫣然一笑:「恭敬不如從命。」這句話,卻是用普通話說出來的。 我以為齊藤景夫一定不明白這句中國話,豈料他不但聽得懂,還用普通話作答:「能夠與東方著名的影后在東方快車上喝酒,誠屬賞心樂事。」 竟然說得頭頭是道,雖然談不上字正腔圓,也算是難能可貴之至。 這一男一女互相對答,倒似是我變成了他倆之間的「第三者」。 我心中大為忿然,但表面上不動聲色。 在氣氛浪漫、環境高雅的地方,每個人都不期然地表現得彬彬有禮。 我也未能脫俗。 也許,這才算是不俗的表現。 我以為這日本巨漢,一定會借酒行兇,緊緊纏住維夢不放。 但他只是隨隨便便喝了一小杯白蘭地,便向我們告辭,回到他的豪華房間。 我目送著他那高大橫闊有如一堵牆壁似的背影消失後,實在再也忍不往質問維夢:「他是什麼人?」 維夢冷冷地回答:「日本人。」 我大怒,但無法在酒吧裡發作,正要離開這座車廂,她卻把一包物件塞到我的手裡。 我一瞧,怔住。 那是一雙手套,純黑色的皮手套。 手套很精緻,是上等貨色,但她無緣無故送這種東西給我,又是什麼意思? 就在我怔呆片刻的時候,她走了。 她走向車尾那一方。 我瞧著她遞給我的這雙手套,心中的疑惑愈來愈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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