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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他早已梳洗整齊,衣履煌然。

  我不便探頭探腦找尋他的妻子,只能問道:「人齊嗎?」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點了點頭。

  我也點點頭,然後又走到「燃料儲藏庫」那邊。

  尚未敲門,維夢已精神煥發地走了出來。

  才大清早,她已是那樣地明豔照人,俏麗的臉龐上毫無倦容。

  我怔怔地看看她,她也怔怔地看著我。

  她問:「我的臉上是否有兩個鼻子、八隻眼睛?」

  我只好答非所問:「今天是星期日,天色晴朗。」

  司徒婉婉的聲音同時響起:「每逢星期日,都是典雅之旅的開始。」

  我明白她的意思。

  在乘搭飛機到新加坡的時候,小高曾對我說明到新加坡的行程。

  我們將會乘搭亞洲東方快車,由新加坡北上泰國曼￿。

  但那時候,我不曉得方維夢也會來新加坡,一起陪伴小高夫婦度蜜月。

  後來,我知道她來了。

  但她一度神秘失蹤,我又以為她再也不會陪著小高夫婦在火車上出現。

  可是,她在失蹤後不久,竟從一架來歷不明的直升機上跳了出來。

  再然後,她和小高的老婆大人聯合起來故弄玄虛,對失蹤的來龍去脈守口如瓶秘而不宣。

  女人弄權,由來已久,於今尤烈。

  暫且由她倆擺佈擺佈,反正給綁架的是別人的老子,犯不著「皇帝不急太監急」。

  呸!什麼太監?我又不是李蓮英之流!

  當真胡說八道之至!

  ▼第四章 火車奇遇

  乘搭亞洲東方快車,由新加坡到曼￿,總距離約為一千九百公里,需時四十二小時。

  除了短程旅客之外,走畢全程的旅客,需在火車上宿兩晚。

  火車全長遠四分之一英里,共有二十二個車廂,可載乘客一百三十二名。

  快車上的旅客房間,共分三個等級。

  標準級客房三十六間,豪華級客房二十八間。

  還有總統級套房,只有兩間。

  小高夫婦不惜工本,我們四個男女享用的,都是總統級套房。

  但小高夫婦捉狹之至,連象徵式垂詢的步驟也省掉,他兩夫婦摟摟抱抱地進入了其中一間房間,然後把我和維夢置之不理。

  有人形容洛雲是個風流浪子。

  對於這種描繪,我照例不抗辯、不作答、不理不睬。

  我是個怎樣的人,自己心中有數,而且每個人對「風流」、「浪子」之類字眼的定義,往往大相逕庭,因此,為這些空泛的形容詞、名詞大費唇舌,是無聊之極的事情。

  好了,就算我是個風流浪子,那又怎樣?

  在此情此景之下,是否應打蛇隨棍上,把這個指腹為婚、至今尚未正式解除婚約的未婚妻提前據為己有?

  古訓有云:「君子不欺暗室。」

  但我是個君子嗎?

  不,我並不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這種稀有動物,也許早已在地球上絕跡。

  現在,人們最流行的人性分析是:「世間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真可笑,堂堂驚奇俱樂部的洛會長,竟然在一個女子面前行藏閃縮,思想曖昧。

  為了是否進入這間總統級套房,我舉棋不定,但她卻大大方方,處之泰然地走了進去。

  替我運送行李的服務人員打量我一眼,用英語說了兩、三句說話。

  但我沒作出任何反應。

  因為我心不在焉,正在神馳太虛,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些什麼。

  維夢歎了口氣,上前對那服務員說了幾句,然後給了他一筆驚人的小費,把他打發開去。

  我的臉色陡地一沉:「給小費,是男士們的專利。」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她道:「不錯,除了付小費之外,亂發脾氣也同樣是男士們的專利。」

  我悶哼了一聲,在套房內的小型酒吧旁邊開酒。

  其實,我並不是無酒不歡的劉伶。

  尤其是在這時候,我根本不想喝酒。

  無數亂七八槽的事情,有如纏結成一大團的亂線充塞著我的腦袋,我需要的並不是酒精,而是清清醒醒、有條有理的思考能力。

  喝酒又有什麼用?

  但我還是開了一瓶不知名的酒,直至喝了一大口之後,才知道那只不過是礦泉水而已。

  她瞥了我一眼,忽然道:「我口渴。」

  我給了她一杯威士忌:「這個最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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