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黃金喇嘛 | 上頁 下頁


  但這聲音若不是聶院長的聲音,又會是什麼人的聲音?

  我緩緩地放下聽筒,心中的疑惑變得愈來愈深。

  在這一瞬間,我幾乎可以肯定,在這老人瑞的身上,一定發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怪事。

  但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怪事?

  在不久之前,他還是一個說話遲鈍、行動不便的老人,但旋踵間卻風騷十足地和他的八十九歲表妹切生日蛋糕!

  這還罷了,老衛更聲稱,和他展開決鬥的人,正是這位聶院長老先生……難道這是真的?

  不!沒有可能!雖說太陽之下無新事,但人類的生命,還是受到生老病死的限制,除非有什麼靈丹妙藥,可以使一個老人在短短時間之內返老還童!

  當我想到這一節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那顆「黑珍珠」的影子。

  我心念一動:「莫非……莫非……」

  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模糊的概念,但那概念實在是太不可思議,很快便給我武斷地否決了。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決意不再胡思亂想,解鈴還須系鈴人,最好的方法,莫如馬上找聶院長,向他老人家問個一清二楚。

  但聶一百並不在家。

  他正在為他的八十九歲表妹慶祝生日,說不定這個老表哥正在親吻著比他年輕了十來歲的老表妹!

  但這位老表妹住在什麼地方?

  左算右算,前後思量,腦袋中呈現了一片空白。

  我眉頭大皺,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冰冷的香檳,即開即飲。

  兩杯香檳下肚,仍然苦思無策。

  線索於可奈何之際,只好找老衛再盤問一二,希望可以獲得某些線索。

  在老衛房門之上,卻居然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道:「請勿打擾。」

  我拈起這牌子瞧了大半天,呆住。

  老衛真絕,他什麼時候學懂了這一套?

  他把雲霧居當作是酒店的房間嗎?

  我心中有氣,決定破門而入。但後來這決定還是給推翻了,因為我瞭解老衛的脾氣,而且,我也不是個極權主義的暴君。

  可是,我不去「打擾」老衛,那又如何?除了繼續把那瓶香檳喝光之外,我還可以做些什麼?

  本來,我是有點擔心聶院長的,但他卻撥了電話回來,這證明他老人家安然無恙,那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看來,我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反而是另一個老人。

  那是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司徒九。

  大清早,老衛已為我準備了極豐富的早餐,內容誇張之至。

  計有:缽酒野菌、泰式冬蔭功湯、煲仔天九翅、來自菲津賓的香芒冰淇淋,還有火候恰好達到MEDlUMRAMT程度的阿根廷牛柳。

  這還不算,他老人家「殺得性起」,居然在我進餐之際大展身手,以旋律優美的電子琴伴奏,而所奏的樂曲,更是法國路易十四王朝時期小號演奏曲的名作。

  雖然,以現代科技產品製成的電子琴來演譯著名的交響樂曲,非但力有不逮,甚至可說是不倫不類,但老衛的表演,卻還是難能可貴的出色,以致連我在睡眼惺忪的狀態下,仍然不自禁地由衷鼓掌讚美。

  老衛並不理會我的反應,繼續專注地、陶醉地在旁演奏。

  樂曲是飲譽一時的名作,但不倫不類的地方甚多,並非僅指用電子琴來演譯而言。

  我道:「我不是國王。」

  老衛答:「你把自己當作是一位國王好了。」

  我道:「這也不是晚餐。」

  我這樣說,是因為老衛演奏的樂曲,是迪拉蘭德的名作「國王的晚餐」。

  但老衛卻道:「這是遲來的晚餐,它來得比晨霧更遲。」

  他在強辭奪理。

  而且,他的說話又多了起來,我不禁為之疑雲驟起,道:「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這句話還未說完,突然有人捧來一座銀鑄的燭臺,上面插著兩根玫瑰紅色的洋燭。

  接著,客廳內的窗簾被拉上,環境變得黝暗,仿如置身於晚間。

  我莫名其妙,啼笑皆非地望著那個捧著燭臺的人。

  這人身穿整齊西服,襯衫雪白,頭髮光滑明亮,雙手戴著白手套……完全是一個高尚扒房侍應領班的模樣。

  這究竟是一出話劇?還是本人尚在夢中?

  好一個燭光晚餐,遲來了八、九個小時的燭光晚餐!

  我快要前往機場,和那對混賬的新婚夫婦度蜜月去了,但卻在早餐時分,給老衛弄得天旋地轉,不知人間何世!

  別以為我真的不曉得眼前的「侍應領班」是什麼東西,他並非別人,正是那混賬的小高!

  究竟是誰患上了神經病?

  是老衛?是小高?還是我?

  三個神經的男人,似乎病得最厲害的,還是老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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