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黃金喇嘛 | 上頁 下頁


  這絕對是司徒九的字跡,信上所提到的那個「豪」字,就是小高,他叫高天豪。

  在這裡,有一點必須要補充的,就是這封信是經過卷折重疊的,當小高將之交到我手上的時候,它看來簡直和聶院長滿是皺紋的臉孔不相上下。

  我看了這封信的內容,立刻把它遞給小高。

  一看之下,他陡然呆住了。

  他呆了半晌,才喃喃地說道:「難怪我們的婚禮,他早已聲明決不參加……」這一點,我是早已知道的。司徒九脾氣怪僻,獨生女兒出嫁,他老人家並不在場主持婚禮,在一般世俗人眼中,必然認為事情大不尋常,甚至會認為他對這個女婿有著無可化解的成見。

  但我卻知道,事情並非如此。

  司徒九並不怎麼看得起小高,那是事實,但這世間上可以令司徒九看得起的男人,在整個地球之上恐怕還不出五位。

  要是必須找一個他老人家看得起的男人才准結婚,我敢保證司徒婉婉十輩子都嫁不出去!

  所以,司徒九沒有出席婚禮主持大局,和小高是完全沒有關係的。

  倒是司徒九的寶貝女兒,在老父缺席的情況下,仍然照嫁可也,這才是精彩動人的一頁。

  司徒九既沒有主持女兒的婚禮,卻又在女兒新婚後立即送來一封語氣十萬火急的信,究竟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處?又遭遇到一些什麼樣的事,非要急急和我會面不可?

  但我在未問司徒九如今身在何方之前,卻首先問小高:「這封信是怎樣送到你手裡的?」

  小高一呆,隨即答道:「是飛鴿傳書!岳丈大人用鴿子把信送到婉婉手上。」

  聽到這樣的答覆,我不禁深深地吸一口氣。

  司徒九無疑是個性情怪僻的老人,但他決不致于和現代世界大大地脫節。

  踏入二十世紀末,各式各樣傳送文件的科技產品大量面世,無線電話、圖文傳真機等等的設備觸目皆是,為什麼司徒九竟會採用如此古老的方式,要勞煩一隻信鴿把消息傳送到女兒的手上?

  難道他連空郵信件也不懂得投寄嗎?

  當然不!

  他絕對不是一座古老石山,而且,我還知道他曾經在紐約一間頗負盛名的大學擔任高級電腦設計課程的講師!

  用一隻信鴿來傳遞訊息,那是上一個世紀之前,人類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才會選擇的方法。

  人無奈,鴿子也無奈。

  想不到到了這個年代,信鴿仍然大派用場,但我深信,其中一定有某種原因,否則司徒九絕不會為了「貪玩」而採用這種落後的通訊方法。

  看來,他此刻(最少在放出信鴿那一分鐘)的處境是極其特異的,而且很有可能正處身於荒蕪之地,除了信鴿之外,他再也找不到比鴿子送信更快捷更有效的方法。

  從時間上的推敲,司徒九放信鴿之前,小高的婚禮極可能尚未舉行。

  但司徒九顯然早已知道,高天豪即將會娶他的獨生女兒為妻,因此才會有「豪夫婦」這三個字的出現。

  可是,他老人家到底身在何方?

  他並沒有在信上寫明,而小高也是諱莫如深,完全不曉得這位岳丈大人在搞什麼把戲。

  那麼,唯一有可能知道司徒九下落的人,當然非司徒婉婉莫屬。

  而且,我更很有理由相信,司徒婉婉是知道這封信的內容的,所以她在考慮之後,才讓小高把這封信交付到我的手裡。(事後查證,我的推敲完全正確。)正當小高要撥電話找太太證實此事的時候,老衛回來了。

  ▼第二章 戰敗而回

  外面正在下雨,而且雨勢愈來愈大。

  老衛的衣衫濕透,頭髮也濕透。

  但我並沒有問他為什麼不帶雨具,因為他變成落湯雞,並不是一件大事。

  比變成落湯雞更令人驚詫的是,他的兩邊面頰,不知如何竟然高高地腫了起來。

  我再看一眼,已看出那是拳擊所造成的傷害。

  老衛竟然在護送聶院長回家的途中,遭遇到不明來歷的襲擊,而且他中的是群拳,顯見對方並非一般等閒之輩。

  老衛當然是個會家子,就連我的拳法,也有若干招式是由他所傳授的。

  雖然,拳怕少壯,他年紀漸漸大了,拳力肯定頗不如前,但等閒之輩三、五、七人,仍然絕不是他的對手。

  能夠令他的面頰飽受重創的,定必高手無疑。

  要不然,便是重毆的結果……他孤身一人,好漢怕人多,蟻多踩死像……但答案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老衛分明已受了重擊,但他卻道:「一點點皮外傷,不打緊!不打緊!」

  我眉頭大皺,道:「只怕你的顴骨也已給人揍得破裂,這是重傷!不是不打緊的皮外傷。」

  老衛道:「我……我挺得住!我沒事!你別嚕嗦!求求你不要在我面前嚕嚕嗦嗦!」

  我的眉頭皺得更緊。

  每當老衛說話冗贅的時候,他就一定出了某種問題。

  我擔心他的神經線已給人揍得亂七八糟。

  我拍了拍他粗壯的肩膊,道:「對方有多少人,七、八個?

  十五、六個?還是二、三十個以上?」

  老衛搖搖頭,沒答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和小高互望一眼,兩人的神情都顯得有點詫異。

  只是一個人,便能把老衛揍成這個樣子,其人的身手,絕對不容小覷。

  老衛的說話漸漸減少,我不再擔心他會神經錯亂,但卻無法不擔心和他一起上路的聶院長。

  「聶老先生怎樣了?」我問。

  老衛沒有回答這一點,卻道:「我敗了!真的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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