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黃金喇嘛 | 上頁 下頁


  以我之見,當今世上刀法最快的人,應該是泰國的「刀神」乃猜。

  乃猜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左右手連續揮刀,把一個厚殼椰子切成三十六塊。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紀錄,任何人如非親眼目睹,一定無法可以相信,天下間竟有如此奇人奇技。

  但司徒九卻不贊成乃猜的刀法冠絕全球。

  他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乃猜的刀法,我是見識過,若論刀法又快又准,他是入流的,但最快的刀法,卻還絕對輪不到他!」

  我愕然,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我主動追問:「有誰的刀法,能比乃猜更快?」

  司徒九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扁平的銀酒壺高高舉起,仰頭大口地喝著酒。

  我性子急,再問。

  司徒九的眼神漸漸變得更深沉,一直把銀酒壺裡的酒喝個點滴不剩,才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只知道他的速度,快得不能再快!」

  我聽到這裡,不禁為之愕住。

  司徒九的武功和見識達到怎樣的程度,我是十分清楚的。

  就以我的刀法來說,雖然不可能比泰國的「刀神」乃猜更快,但卻也不致於相差得太遠。

  但司徒九對我在刀法上的評價,也僅是「勉可」兩個字。

  但在那一天,他卻形容一個連他都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的人的速度是:「快得不能再快!」

  這句說話若出自小高之口,我只會當作是放屁,但這話卻是司徒九說出來的,其意義和分量自有天淵之別。

  我在一愣之後,隨即問道:「九叔,你是說那人的身形速度極快?抑或是指他的刀法速度極快?」

  司徒九道:「兩者都快得不能再快。」他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一張臉龐漲紅得有如熟透了的紅辣椒。

  我不期然倒抽了一口涼氣,嘴裡卻問了一個幼稚、甚至是愚蠢的問題。

  我問司徒九:「有什麼證據?」

  司徒九一聽見這個問題,立時睜大眼睛,早已漲紅的臉龐,更添上一分可怖的怒意。

  一看見他這種神情,我知道自己失言了。

  別說我的輩分,遠遠不及司徒九,就算是和他平輩論交的江湖兄弟,恐怕也不敢如此質問他「有什麼證據」!

  以司徒九主觀的角度而言,他老人家的說話,已經是鐵一般的證據!

  要是連司徒九的說話,都只當作是小腳色在放屁的話,在他們那一輩的江湖人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侮辱。

  但我並不是他們那一輩的江湖人。

  因此,雖然我一時嘴快失言,雖然司徒九立刻勃然大怒,但他的憤怒並不持久。

  不到三十秒,他的怒火就化為長長的歎息,然後接道:「年輕人,我當然是有證據的!」

  他一面說,竟然一面把褲子脫了下來,露出了左大腿的內側。

  在他左大腿的內側,竟然怒凸著一條血紅的疤痕。

  一望而知,那是快刀所造成的刀疤!

  只有極快速的刀法,才能造成那樣整齊的切口。

  司徒九對這一刀,顯然一直耿耿於懷。

  他是武學上的頂尖兒高手,若單以刀法而論,他絕對在我,甚至在泰國「刀神」乃猜之上。

  乃猜的刀法雖然比司徒九更快,但高手過招,短兵相接,刀招的速度,決非唯一決定勝負的因素。

  除了刀招的速度,還要視乎攻守雙方刀法的變化,以至刀鋒上的勁氣、步法的進退方位,還有作戰者的臨陣經驗,都絕對足以影響大局。

  我深信,乃猜的刀法再快,仍然無法在公平較量的情況下傷得了司徒九。

  但司徒九卻曾另遇高人。

  那人的刀法,以及他本身身形的速度,都是「快得不能快」!

  因此,司徒九的左大腿內側,給劃下了一道曾經深可見骨傷痕。

  對於那樣的一位高人,我當然很想進一步瞭解他的來龍去脈,但司徒九卻堅決避而不談,甚至連在什麼國家、什麼地域遇上這位高手,都不肯稍作透露。

  這種身份特殊的江湖前輩,一旦固執起來,恐怕用三千隻野牛也不能把他移動分毫。

  我無可奈何,只好把這一刀當作神話故事,聽過了便算。

  我只知道,司徒九為了這一刀而耿耿於懷。

  而我也因為這一刀沒有了下文,同樣感到渾身都不自在,仿佛捱了那一刀的人不止是司徒九,還有我!

  想不到一別兩載,忽然會在這風風雨雨的時候,接到他老人家的信箋。

  信封並沒有封口,但我相信小高絕對末曾將信件拆閱。

  小高也許是個混蛋,卻一定不會是個卑鄙的小人。

  而他的岳丈司徒九,更是個胸襟遠大、光明磊落的正直君子,他相信自己的女兒決不會揀錯丈夫,因此由小高交付給我的信件,根本不必封口。

  司徒九不但在武學上有驚人的造詣,他的書法也同樣蒼勁有力,宛如鐵劃銀鉤。

  信箋上的內容如下:「雲老弟如面:速與豪夫婦見我,切切速至為盼。」

  沒有下款,也毋須有下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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