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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白無極道:「舒我懷跟黑杜鵑苟合了十年養下了兩兒一女,後來意見不合分手,卻為了爭奪兒女而大打出手,舒我懷一時心軟,在最後緊急關頭放過機會,反而被黑杜鵑的毒刀刺傷,毒發斃命。」

  現在,龍城璧才總算弄清楚張兩刀,豹郎君和木櫻的真正身份。

  他們原來是三兄弟妹,父親就是劍中名俠的舒我懷。

  然而,張兩刀和木櫻都已死了,豹郎君也被制住,動彈不得。

  龍城璧忽然道:「黑杜鵑呢?」

  白無極冷冷一笑:「難道你看不見這裡是一座墓穴嗎?你要找她,可以先去找閻王老子問問她的下落。」

  龍城璧輕輕歎息著:「其實我早該料到,黑杜鵑已經死去,否則她手下的四大護法,又豈敢如此猖狂無狀?」

  白無極冷笑道:「就算這個潑婆娘沒有死,老夫又豈會忌憚於她?」

  忽然間,墓穴裡一人笑道:「想不到當年見到黑杜鵑便連動都不敢一動的白護法,現在居然有這等威風,潑婆娘前,潑婆娘後的,當真是欺負死人之至。」

  白無極面色一凜。

  只見一個肥胖巨漢蹣跚而進,正是北海之鯨的海鯨王!

  在這座死氣沉沉的墓穴裡,現已變成了殺氣騰騰的地方。

  龍城璧和海鯨王相處了這許多天,還是第一次看見他也居然會有這樣濃厚的殺機。

  雖然他是笑著走進來的,但他的笑容卻充滿了肅殺之意。

  他本來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海上魔王!

  白無極對雪刀浪子和殺手之王都肆無忌憚。

  但海鯨王的出現,卻使他露出一點緊張神色。

  龍城璧忽然咳嗽了幾下!

  海鯨王明白他的意思,道:「你放心,衛空空和豹郎君,現在已交給你最好的一個朋友去處理。」

  「是不是醫谷谷主已經來到這裡?」龍城璧道。

  「不錯,」海鯨王道:「衛空空的傷勢就算再危險,有許谷主在,你也可以放心。」

  龍城璧默默的點了點頭。

  醫谷谷主許竅之,一直是他的好朋友,他只不過在前幾天寫了一封很粗的短箋,許竅之便立刻趕來。

  海鯨王又道:「豹郎君現已由醫谷中的五位高手護法,送去潼關給木索達。」

  白無極突然狂笑:「海鯨王,你可知道老夫已經找了你多久?」

  海鯨王的臉色更沉肅,冷笑道:「昔年冰海十七巨船劇戰,九大飛鯊悉數陣亡,有人傳言你就是九大飛鯊的師父。」

  「不錯!」

  「所以,你一直都想替九位弟子報仇雪恨!」

  「不錯!」

  「你現在就可以馬上動手,海鯨王縱橫北海多年,總不成還會怕了敗軍之將的師父。」

  白無極桀桀怪笑:「聽說你的大鯨神掌,已練到了第六層境界。」

  海鯨王緩緩道:「你是否要跟我拼內力?」

  白無極道:「你不敢?」

  海鯨王冷笑道:「別人也許怕你的腐屍功,但老子只當你是塊大豆腐而已。」

  白無極怒道:「好!就讓你試一試大豆腐的厲害!」

  說完,雙掌齊出,與海鯨王的一雙肥肉掌緊緊貼在一起。

  墓穴裡本來就已經陰陰冷冷,這兩個人一拼起內力之下,更加令人有奇寒徹骨之感。

  白無極的腐屍功,專門吸取死屍身上的血髓精華,他所練成的腐屍真氣可說又冷又臭,很不滋味。

  海鯨王的大鯨神掌,雖然剛柔並濟,陰陽皆備,但畢竟仍然陽氣較多,只見他真氣運出體外,整件團花錦袍猶如氣球似的鼓起,原本已肥胖驚人的海鯨王,現在看來更加身軀龐大到令人有不可思議之感。

  只見白無極面色凝重,腳下磚石赫然已經開始逐漸破裂。

  海鯨王運起大鯨神掌,臉上忽紅忽白,一雙眼睛瞪得比荔枝還大,嘴角上卻掛著一絲冷酷的微笑。

  但凡練武之士,都知道比拼內力絕不是開玩笑的事,勝者往往亦虛耗大量之氣,需要長久時間息養才能復原,至於敗者,倘若能夠倖存性命,已然上上大吉了。

  現在白無極和海鯨王的一戰,他們除了四掌緊貼之外,全身連動都沒有動。

  但他們的精力,卻已像江河下瀉般,不停的消失在無影無形之中。

  這一戰,當然是極端兇險的。

  白無極的腐屍功發揮得越厲害,墓穴裡的臭氣就更加令人難以抵受。

  龍城璧和司馬血卻像完全不覺,連鼻子都沒有皺一下。

  只見白無極腳下的磚石,早已完全碎裂,而且雙足不停地向下陷去。

  而海鯨王的情況,也差不多,這兩人的內力,竟然十分接近。

  突然間,龍城璧看見海鯨王的臉色有點不對勁。

  他本來忽紅忽白的一張臉,現在居然開始泛出一種慘綠的光芒。

  這是中毒的象徵。

  腐屍功本來就是一種奇毒無比的詭異武功。

  只見海鯨王臉上慘綠之色越來越甚,竟然變成綠葉般的顏色。

  但這種綠色卻黯淡無光,簡直連一些妖怪的面具都比不上海鯨王的臉般恐怖。

  海鯨王的團花錦袍,卻越來越是鼓漲,最後竟然像剝殼花生般,整件錦袍都為之爆裂,化成千百碎布飄揚墓穴之中。

  至於白無極,他的臉色本來就已經很蒼白,現在更加白得驚人,哪裡還像是一張人臉?

  他的雙足,仍然不停地下陷。

  突然間,海鯨王倒下去。

  白無極仍然雙掌姿勢不變僵立原位。

  龍城璧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已經知道了這一戰的結果。

  ——倒下去的海鯨王,永遠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僵立著的白無極,也將會永遠站在這裡。

  比拼內力不分勝負,往往就是雙方皆負之局。

  龍城璧黯然無語。

  雖然他認識海鯨王的日子並不多,但他們已經是朋友。

  龍城璧重視友情。

  他覺得朋友的生命,也就等如是自己的生命。

  雖然現在死的是海鯨王,但他卻有一種感覺,好像死的是自己。

  也許死亡的本身,並不是一件悲哀的事。

  但親眼看見自己的朋友死亡,又豈能不為之黯然神傷。

  墓穴裡,又再回復到死氣沉沉的氣氛裡。

  黑杜鵑真的死了。

  這座墓穴,就是黑杜鵑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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