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血濺黑杜鵑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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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忽停。 但風仍冷。 甚至比下雪的時候更冷。 南宮千楓的人頭已搬家。 萬殺門中四大護法,最先倒下去的,竟然就是聲勢最大,名氣最響的南宮四公子。 衛空空殺了南宮千楓,但他也付出了相當慘烈的代價。 原來南宮千楓六柄飛刀盡皆落空之後,仍有第七把飛刀。 第七把飛刀,在他被砍掉腦袋的前一刹那間,向後飛襲衛空空。 可是這一柄飛刀,並未命中衛空空的咽喉,只是擊中他的右胸。 而衛空空的劍,已在這個時候揮舞進襲,將南宮千楓的腦袋砍下。 這一戰的結果,是南宮千楓死,衛空空重傷。 這種形勢對鐵重樓夫婦自然感到十分有利。 唯一感到震駭的,就是魔錘叟南宮蠻了。 鐵重樓手握鐵刀,神情看來還和以前般,充滿了疲倦之意。 但在他的眼睛裡,卻已發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光采鋒芒,竟比他的刀鋒更為逼人! 他冷冷的看著南宮蠻。 南宮蠻的臉沉了下去,突然冷笑,道:「好一個衛空空,好一個鐵重樓,老夫總算看走了眼。」 鐵重樓連動都沒動一下。 一陣冷風吹過,血腥味更濃厚。 天地間仿佛已被殺氣完全籠罩著。 南宮蠻忽然雙手把銅錘呼一聲向鐵重樓揮去。 鐵重樓還是紋風不動,彷如不見。 但等到銅錘已幾乎觸及到他的胸膛之際,他才猛然巨喝,一刀將南宮蠻五十九斤重的大銅錘震開。 南宮蠻雙臂氣力驚人,可是他雙手揮舞銅錘,竟然比不上鐵重樓的右手揮刀。 他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立即撤錘收步。 但鐵重樓卻比他更快,一蓬刀雨急灑而下,竟將南宮蠻的衣襟劃破幾道長長的口子。 南宮蠻吃驚未已,奮力運錘。 但他連發三錘,都無功而退。 他一退再退,敗象已呈。 鐵重樓突然大聲道:「鐵某不殺人多時,今天正好拿你這條老匹夫的狗命來祭刀!」 南宮蠻臉色僵直如死屍,也厲聲道:「想殺老夫,還不如你想像中容易……」 誰知道這句話他還沒有說完,刀光又一閃,他的人就像一棵枯斷了的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鐵快刀畢竟還是鐵快刀。 十二年來一直沒有殺過人的鐵重樓,並非沒有本事去殺人,而是缺乏了一種信心,一種殺氣而已。 現在,誰都不能否認,鐵重樓的刀,又已回復到十二年前般,同樣令人感到可怕。 衛空空覺得有點涼。 熱血卻已從他的胸口緩緩流出。 鐵重樓殺了南宮蠻之後,就像一隻剛嘗過人血滋味的吊睛白額虎。 衛空空胸中一刀,他還能支持多久? 鐵重樓沒有顧慮到這一點。 就算衛空空完全沒有受傷,他現在也絕不會有所忌憚。 豹郎君仍然像條死狗般躺在雪地上。 但他並沒有真的死去。 反而來勢洶洶的南宮千楓和南宮蠻,都已先後相繼伏屍倒地。 鐵重樓忽然冷冷的對衛空空道:「你可以騎那只醜馬離開此地,我保證這裡沒任何人敢對你加以攔截。」 衛空空搖頭。 鐵重樓很明白他的意思:「你一定要把豹郎君送去潼關?」 衛空空道:「不錯,這是在下一定要辦到的事,想我放棄豹郎君,除非……」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鐵重樓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抑或是殺不了你?」 「現在你要殺我,似乎易如反掌,」衛空空看看自己胸口上的刀,歎道:「但等到你真的想來殺我的時候,也許就並不如你想像中般容易。」 鐵重樓咬了咬牙,冷笑道:「我現在只希望你識相一點,因為我實在不想殺一個已負傷的人。」 衛空空笑了一笑,說道:「垂死獅虎,猶有一搏之力,你可以把我當作沒有受傷,即使衛某人死在你的刀下,亦決無怨懟。」 鐵重樓臉色蒼白,眼睛深陷下去,但他手裡的鐵刀,卻似乎已在低鳴怒響。 他突然聽見一個人漂亮溫柔的聲音,道:「你看這個傻子能否接得下我十招鴛鴦拐法?」 木櫻的人漂亮,聲音也溫柔嫵媚。 但她的心,卻不如外表般令人感到可愛。 鐵重樓忽然有個很奇怪,以前從未想過的念頭:「愛上一個這樣的女人,是不是一件錯事?」 但無論是對也好,錯也好,他畢竟是她的男人。 而且是她畢生唯一的男人。 雖然她殺了他以前的妻子和女兒,他最後仍是原諒了她。 因為他以前的老婆,也曾派遣過殺手去追殺木櫻。 這種桃色糾紛,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看見發生的事。 為了砍掉木櫻雙腿這件事,他一直都在自疚。 他發覺自己以前戰勝過無數敵人,但卻無法戰勝自己。 也許他根本就不瞭解,每一個人畢生最大的敵人,其實就是自己。 要戰勝別人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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