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奇遇(29)_龍乘風

二九

　　常滅命道：「他殺了百里飛狐。」

　　鐵鳳師吃了一驚：「百里飛狐豈非就是你們的師父嗎？」

　　常絕生點點頭：「是的，他是我們的師父，但這近五年來，我們一直都不敢回無傷島。」

　　鐵鳳師道：「你們到底幹了什麼虧心事？」

　　常滅命道：「我們奸殺了師母，又盜走了一本劍譜。」

　　鐵鳳師歎了口氣，道：「這不嫌太過份了嗎？」

　　常絕生道：「這怪不了我們，誰叫師父娶了一個只有二十七八歲的騷娘子回來？她實在太誘人，有一次，我們正在練功，忽然聽見隔壁傳來陣陣曼吟之聲。」

　　鐵鳳師眉頭一皺，常滅命又已接著說下去：「初時我們並不理會，但那一天的天氣實在是太燠熱了，而那聲音也越來越是誘人遐思，於是……」

　　「於是我們就繞過後園子，爬上牆頭看看裡面的情景，」常絕生接道：「那時候，師父到廣西采藥去了，房子裡只有師母一個人。」

　　「也許是太熱了，她只穿了很少的衣裳，她對著一塊比人還高的銅鏡子，顧影自憐，她身材豐滿，膚色賽雪，她不斷撫摸著自己那副驕人的胴體，臉上的神情就像是春情勃發的貓兒，」常滅命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仿佛又再重睹當日情景：「我實在無法忍耐了，誰知大哥比我更快，早已撲了進去，把她摟在懷裡，然後把她身上最後的一件衣裳褪了下來……」

　　鐵鳳師的目光呆住了，他呆呆地瞧著常滅命，聽他繼續說下去。

　　但就在這時候，常絕生的劍已無聲無息地刺了過來。

　　刹那間，劍光已直刺入鐵鳳師左胸的衣衫裡。

　　＊＊＊

　　常氏昆仲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確的。

　　正因為那是真實的故事，他們講起來的時候，實在有著一股令人心弦震盪的力量。

　　更尤其是他們的眼神，仿佛不斷地散發著一種充滿罪惡的誘惑，使人明知道那是一個陷阱，但仍然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地接近過去。

　　鐵鳳師雖然是個老江湖了，但是他居然還好像渾然不覺，這是一個極危險的時刻。

　　郝世傑也沒有出聲，甚至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常氏昆仲在說什麼。

　　常絕生的劍實在來得很詭異。

　　它似乎不怎麼快，但等到你發覺它已來到面前的時候，它已和死神一起撲入你的懷裡。

　　鐵鳳師也不例外，倘若說死神也有鼻子，那麼死神的鼻尖已碰在鐵鳳師的鼻尖上。

　　劍光已刺入鐵鳳師的衣衫，這已是生死系諸一發的一刹那。

　　但就在這刹那間，鐵鳳師居然笑了。

　　只聽得「叮」一聲響，常絕生的劍尖已斷了一截，他同時失聲叫道：「是護心鏡！」

　　常滅命冷冷一笑，右手一揚，十幾件暗器如飛蝗般向鐵鳳師的面門打了過去。

　　鐵鳳師怪笑了一聲：「好端端的，你為什麼不再說故事，卻要動手殺人？」說話聲中，那些暗器已給他用鳳凰神劍全部擊落在地上。

　　常滅命陡地身形一矮，呼的一聲，右拳擊在鐵鳳師的小腹上。

　　這一拳之力，何止千斤，但鐵鳳師的小腹卻忽然如棉花一般陷了下去，常滅命這兇猛的一拳雖然擊在上面，但卻無從使力。

　　他知道不妙，立時縮回右拳，但鐵鳳師左手一揚，已把常滅命的右腕大脈牢牢鉗住。

　　在左側，常絕生的劍雖然斷了一截，但仍然可以殺人奪命，常滅命拳頭暗器未奏膚功，他的斷劍立時向鐵鳳師的左手削了下去。

　　鐵鳳師凝身不動，但兩手卻一點也沒閑著，常絕生一劍削來，他反手一擰，居然把常滅命的拳頭遞到斷劍劍鋒之上。

　　常絕生猛然一驚，他當然不能夠連常滅命的手也一起削了下來，百忙中急將劍鋒偏左斜走，但右脅立時因此而露出了空門，鐵鳳師毫不客氣，一劍就向常絕生右方肋骨間刺了過去。

　　常絕生也是劍法上的一流高手，自然深知厲害，一個倒錯步，旋身急避開去。

　　常滅命也在這時候暴喝一聲，以左手亮劍，疾劈鐵鳳師左臂。

　　鐵鳳師冷笑一聲，反手一劍倒捲上去，疾刺常滅命胸膛。

　　常滅命雖絕非庸手，但鐵鳳師應變奇快，出招狠辣，這一劍他居然閃不開去。

　　「颯」的一聲，常滅命中劍倒下。

　　常絕生面色驟變，失聲叫道：「滅命，振作一點！」

　　但常滅命沒有回答，他已是個死人。

　　常絕生面如土色，一雙眼睛卻更加血紅得可怕。

　　鐵鳳師冷笑道：「你的兄弟本來需要一塊很好的護心鏡，可是他沒有……」

　　常絕生怒不可遏，斷劍急劃鐵鳳師的咽喉。

　　驀地，一條快疾無比的影子閃了過來，那是一個身形相當高大的灰發錦袍人。

　　錦袍人來勢奇快，殺人手法更快。他一出手就已殺了一個人，他殺了常絕生。

　　常絕生也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死在這人的掌下。

　　因為這錦袍人就是范構！

　　▼第五章　存貞節烈女殉情

　　八指魔王范構終於出現了，他雖然只有八根指頭，但卻仿佛有幾十隻眼睛，分別同時盯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鐵鳳師還沒有開口，范青青已急急叫道：「爹，你為什麼殺了常絕生？」

　　范構長長歎息了一聲，道：「連常滅命都已死了，常絕生活著又有什麼用？」

　　范青青想想，居然點點頭，道：「這也有道理，既然沒用，殺了也是應該。」

　　范構望著她：「你又想闖出什麼禍事了？」

　　范青青道：「他們不肯把丁大風交給我。」

　　范構看了眾人一眼，道：「誰是丁大風？」

　　丁大風大聲道：「我就是丁大風。」

　　范構望著他，問道：「你為什麼不肯跟我的女兒在一起？」

　　丁大風道：「不是我不肯，而是……」說到這裡，忽然覺得這句話大有語病，因為他本來也並不是自願去陪伴范青青練什麼蛇陣的，正想重新再說過，范構卻已截然接道：「這就是他們的不對了，既然丁公子願意和青青在一起，旁人又為什麼要加以阻攔？」

　　柯婉兒冷笑道：「因為我不高興。」

　　范構盯著她，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古怪：「婉兒，我以為你這一輩子也不會來見我的了。」

　　柯婉兒冷冷笑道：「我為什麼要來見你？」

　　范構目光一閃：「那麼你現在又是為何而來？」

　　柯婉兒道：「我是為了十八隻火焰蜘蛛。」

　　范構看了司馬縱橫一眼，道：「他挨了一記冰魄摩雲掌嗎？」

　　柯婉兒道：「你是個大行家，怎會看不出來？」

　　范構道：「他是誰？」

　　柯婉兒道：「他是誰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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