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奇遇(20)_龍乘風

二〇

　　但後來，這兩人鬧得太凶了，連金箭幫的長老也給蕭常昭暗算了一把，葉天印怒不可遏，親率幫中精英高手，窮追八百里，終於把蕭常昭一箭射死。

　　這葉齊山倒也斗膽，居然為了蕭常昭之死，糾集一夥黑道魔頭，夜訪葉家山莊，向叔父大興問罪之師。

　　葉天印簡直給這不肖的侄兒氣瘋了，他痛駡了葉齊山一頓，甚至動手要大義滅親，經過一番激戰，葉齊山帶來的一夥黑道高手終於潰敗，各自逃命，葉天印也把葉齊山一掌震傷了內臟。

　　葉齊山仍然凶頑不悟，怒道：「你殺我好了，反正你對我父子早就存著趕盡殺絕的念頭！」

　　葉天印聽見這句說話，不由想起兄長葉祖雲，也就是葉齊山的父親。

　　葉祖雲的武功，雖然比葉天印不遑多讓，但卻貪酒好色，以致年紀越大，頭腦也越是昏庸，屢屢幹出不應該犯的錯誤，葉天印苦勸不果，兄弟二人就產生了矛盾的爭執。

　　其實葉天印並非對兄長存有敵意，但在葉齊山的眼中看來，葉天印簡直是把他倆父子視作仇人，所以，對於這位叔父，葉齊山是恨之入骨的。

　　其後，葉祖雲終於因酗酒墮進井裡而斃命，葉齊山甚至懷疑是葉天印害死了他的父親，但後來證實當時葉天印正遠在潼關，葉祖雲之死，的確與人無尤，但葉齊山仍然對葉天印存有極大的偏見，終於遠離葉家山莊，與蕭常昭聯手，屢犯大案。

　　那一天，葉天印沒有殺了葉齊山，把他放了。

　　經此一役，葉齊山自知武功不如葉天印，再在中原武林混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遂遠走天涯，來到了哈真城定居。

　　但在哈真，他並不以葉齊山為名，而是自稱姓柯名隱中，他有一女，就是柯婉兒。

　　對於這位金葉老人的往事，司馬縱橫曾屢聽遊疾舞提及，而每次提起了他，遊疾舞總是搖頭歎息，道：「為了這個年紀已一大把的侄兒，葉老幫主真是痛心疾首，常說無能為力可以把他改變過來，真是對不起哥哥。」

　　自葉家山莊一戰後，距今已匆匆十餘年，金葉老人不忘敗辱，朝夕勤練武功，尤其是對於七十二式「無情奪命杖」，更是精研改進，是以如今這位「柯隱中」的武功，已絕非當年的葉齊山可比。

　　焦四四居然言出不遜，金葉老人不禁怒目瞪視著他。

　　但高六六卻又立時喝道：「你瞪什麼眼？」

　　金葉老人嘿嘿一笑，對司馬縱橫道：「這兩個渾小子，老夫也不跟他們計較了，但那血羊圖你還是乖乖拿出來的好。」

　　司馬縱橫不斷地搖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血羊圖本非在下之物，在下又怎能把它雙手奉送出去？」

　　金葉老人乾笑一聲：「你知道這是別人的東西那就好了，反正又不是你自己的，失了又有什麼打緊？再說，游正權把這燙手山芋交到你的手上，可也不是什麼一番好意，正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倘若為了這勞什子血羊圖，連性命也丟掉在沙漠裡，那又何苦呢？」

　　司馬縱橫冷冷道：「不必說了，血羊圖我是絕不會交出來的，現在無論你要怎樣，在下只好奉陪到底。」

　　金葉老人不斷冷笑，道：「這可沒話說了，聽說你是獵刀的第四代主人，刀法獨步中原，所向披靡，今日老夫倒要領教領教！」

　　既然談不攏，到最後自然還是要手底下見個真章來解決。

　　只聽得金葉老人忽然一聲大喝，身形展動，迅若狂飆，鐵杖已「虎」的一聲向司馬縱橫胸膛打去。

　　這一杖來勢驚人，杖猶未到，勁風已撲面而來。

　　司馬縱橫是大行家，一眼便已看出老人這一杖似乎簡單，其實卻暗藏著七八種變化，只要自己稍有半點疏漏，無情杖立刻可以迅速變招，把自己置諸死地。

　　驀地，只聽得司馬縱橫發出一聲長嘯，一縷銀光，隨即電射而出。

　　獵刀出鞘，冷光迫人，金葉老人似乎給這種光芒刺得連眼睛也睜不開來。

　　但這絕未曾影響到他的武功，就算閉著眼睛，他也同樣可以把無情杖的威力發揮到頂點。

　　獵刀雖出鞘，無情杖仍然步步進迫，占了上風。

　　眨眼間，金葉老人已一口氣搶攻了五十餘招。

　　但他的臉色卻漸漸有些變了。

　　他知道獵刀是寶刀，但也知道自己的無情杖是用精鐵所鑄，又是沉重無比的兵器，在這一方面，他是不擔心無情杖會給獵刀砍斷的。

　　他也知道，司馬縱橫是年青一代崛起得最快，名氣也最響亮的一流高手。

　　但他卻還是沒有想到，自己在大漠邊陲苦練了十幾年，武功已比從前大為精進，可是今天碰上了司馬縱橫，竟然還是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在他想像中，二十招內把司馬縱橫擊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事情。

　　但五十招過去了，司馬縱橫不但沒有敗，而且還漸漸地把他迫得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金葉老人這一驚著實非同小可，知道自己未免太輕敵了，再不抖擻精神，恐怕今天初次出戰來自中原的年青高手，就要吃了敗仗。

　　那是絕不可以的！

　　他一定要贏這一仗，否則一切心血都會白費！

　　他不再漠視這年青人的力量，鐵杖旋回疾掃，有如鋪天蓋地般狂襲司馬縱橫。

　　他這次可說是全力地出手。

　　只見杖影重疊飛來，有如雷霆疾發，勁度非常強烈，司馬縱橫的刀勢霎眼間已被壓了下去。

　　金葉老人面罩寒霜，忽然杖勢一錯，攔腰向司馬縱橫砸了下來。

　　這一杖招沉力猛，是七十二式「無情奪命杖」的殺手招數，名為「彎弓斷箭」，從這招式名堂已不難意會到這一杖實在大有破釜沉舟，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之概。

　　但司馬縱橫絕不閃避，左手一沉，竟然硬生生地把無情杖接了下來。

　　這一杖力逾千鈞，如非親眼目睹，金葉老人實在無法相信，竟然有人可以赤手空拳，便能制止得住這一杖。

　　也就在這一刹那間，獵刀已無聲無息地刺入了金葉老人的咽喉。

　　金葉老人面色蒼白如雪，只覺一股自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寒意，直襲心頭。

　　他的咽喉在流血。

　　但他居然沒有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金葉老人才從驚駭欲絕的顫抖中清醒過來。

　　獵刀銳利如針的刀尖已離開了他的脖子，而昔才那一刀，只刺入肉三分。

　　金葉老人忽然用盡氣力，嘶聲叫道：「你為什麼不殺了老夫？」

　　司馬縱橫的獵刀已入鞘，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才道：「葉老幫主不想殺的人，我也不想殺！」

　　金葉老人的臉忽然漲紅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屑殺我嗎？」

　　司馬縱橫的目光遙注在遠方，緩緩地說道：「你走吧，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仇恨。」

　　金葉老人忽然狂笑道：「好！好一個獵刀奇俠，老夫今次敗得心服口服，看來，就算老夫再練三百年武功，也無法在武林中立足了，既然這樣，倒不如就在此時此地一筆勾銷，早點了結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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