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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只見軟綿綿的一塊黃布,一經宇文劫貫注內力之後,立刻就變得硬繃繃的,就像是一把鐵尺一樣。

  宇文劫的眼神深深地緊迫著龍玉郎。

  「來吧。」他以武林前輩的口吻說。

  龍玉郎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平淡地揮出了第一刀。

  刀鋒在刹那間恍似幻變成雨絲。

  漫天雨絲,好像還襯托著若隱若現的霞彩,這算是哪一門的刀法?

  這就是「八條龍刀法」嗎?

  不!這絕不是「八條龍刀法」,但這並不犯法。

  高手過招,若老早就規限自己用什麼刀法,這是不智的。

  除非這人只懂一種刀法。

  龍玉郎當然不只懂得一種刀法,所以,他不一定會在敵人面前使用「八條龍刀法」。

  關中有刀法名家諸葛穎,他早已在二十五年前就評過「八條龍刀法」。

  他認為:「八條龍刀法精深博大,正氣凜然,是君子的刀法,王者的刀法,但愚見以為,倘能以他種刀法相輔,成果必然更佳。」

  當時,不少刀法名家都表示大不以為然,甚至有人罵他是個瘋子。

  直至後來有人說了一句話,大家才不敢再說什麼。

  那句話是這樣的:「諸葛先生之言一針見血。」

  而說這句話的,並非別人,乃是「雪刀浪子」龍城璧。

  其後,有人問濟南府武林大豪龍隱,龍隱也說道:「城璧之言有理,諸葛先生高見。」

  龍隱是龍城璧的父親,連龍氏父子都這樣說,諸葛穎的見解自然是大有道理的。

  龍城璧可不是隨口亂說的,當龍玉郎開始練八條龍刀法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兒子說。

  龍玉郎悟性極高,經父親指點之下,很快就已明白到個中奧妙。

  如今,他面對強敵,一出手所施展的就不是八條龍刀法。

  在十招之內,他連續轉換了三套刀法,每一套刀法都是截然不同的。

  宇文劫以黃巾對拆,十招之後,他冷笑道:「你只敢試探,不敢全力出擊,算是好漢嗎?」

  他要激怒龍玉郎。

  龍玉郎沒有生氣,只是刀勢倏地一變,使出了一招「神龍破霧」。

  這是八條龍刀法裡的絕招。

  宇文劫總算開了眼界,但他怎樣也想不到,龍玉郎只是使出了第一招八條龍刀法,就已刺破了他的胸膛。

  宇文劫驚呆地看著龍玉郎,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就是八條龍刀法?」

  龍玉郎緩緩地點了點頭。

  宇文劫慘笑一聲,欲言又止。

  龍玉郎接道:「這一刀的名堂,是『神龍破霧』,其實用這一刀來對付宇文盟主,根本是絕不足夠的。」

  宇文劫怒叫道:「但你已得手,本座已敗在這一刀之下!」

  龍玉郎搖搖頭,道:「你並非敗在這一刀之下,而是敗在你自己的手裡。」

  宇文劫睜大了眼睛:「你說本座是驕兵?」

  「不錯,驕兵必敗,」宇文劫背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而玉郎卻是蓄銳以臨,一出手就全不保留,與其說他只敢試探,不如說他使用刀招的方法十分聰明。」

  宇文劫緩緩地轉過身子,看見了一個神態威嚴,手握松木紅纓槍的老人。

  唐老人不打誑語,他如此評論這一戰,這一戰就必然是如此的。

  宇文劫忽然服氣了。

  「好刀!好刀法!好聰明的年輕刀客!」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就倒了下去。

  就在這一天,鐵衣堡重入中原群雄之手。

  宇文劫敗亡,天魔盟瓦解,可怕的災劫已成為過去。

  老賭徒雖然受了傷,走路不太方便,但他臉上的神情十分愉快,就像是在賭桌上大殺三方的勝利者。

  事實上,他的確贏了。

  他贏了,小賭徒也贏了。

  小賭徒還贏取得美人的芳心。

  ***

  三天后,唐竹權向席二先生道:「聽說席先生很少喝酒?」

  席二先生淡然一笑,道:「你不是想找在下拼酒吧?」

  唐竹權搖搖頭,道:「豈敢!豈敢!」

  席二先生道:「未知唐兄又有何指教?」

  唐竹權道:「席先生雖然不大喜歡喝酒,但唐某卻是個酒癮大得出奇的酒桶。」

  席二先生道:「這個在下知道,武林中每個人都知道。」

  唐竹權咧嘴一笑,道:「席先生知道就好了,唐某現在就想喝酒。」

  席二先生道:「要喝酒,有何難哉,何必對在下說?」

  唐竹權道:「若是尋常的酒,自是酒到拿來,但唐某現在想喝的,卻是……」

  席二先生眉頭一皺,道:「唐兄何事吞吞吐吐?瞧你平時也是一個十分爽快的粗豪人物。」

  唐竹權又笑了笑,才道:「唐某想喝的是喜酒!」

  席二先生這才恍然大悟,道:「是老賭徒叫你來說親的?」

  唐竹權道:「非也,是唐某看得著急了,所以……」

  席二先生倏地面色一沉:「這算是什麼!」

  唐竹權忙道:「不算什麼,席先生若不高興,就當作沒這回事好了。」

  「誰說沒這回事?」忽然間,老賭徒直沖過來,兩眼瞪著席二先生道:「小徒是不是配不上令媛?」

  席二先生瞧著他的腿:「你的傷勢怎樣了?不疼啦?」

  老賭徒道:「為了小賭徒的婚事,這條廢腿就算跑斷了又算得上什麼!」

  席二先生一呆,繼而哈哈一笑:「好師父!」

  老賭徒眉頭一皺,道:「別老是說老夫,小徒和令媛的婚事……」

  席二先生道:「越快越好!」

  老賭徒一怔,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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