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大盜唐意 | 上頁 下頁


  水柔雁說道:「但咱們還沒有拜堂成親。」

  葉小樓道:「這並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一點:在咱們這一群人之中,總得有個人去殺唐意。」

  水柔雁說道:「這個人為什麼會是你呢?」

  葉小樓道:「那是因為在我們這一群人之中,唯一有機會可以殺唐意的人就是我。」

  水柔雁道:「你敢肯定?」

  葉小樓道:「是的。」

  水柔雁道:「但你若敗在唐意劍下,我以後怎辦?」

  葉小樓道:「離開倚月水軒,離開兩大鏢局,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武林。」

  他的聲音聽來有點寂寞。

  水柔雁笑了,她笑得更寂寞,雖然,葉小樓現時還在她的身邊……

  ***

  黎明,六角古塔上飛來了一隻喜鵲。

  喜鵲在古塔上逗留了片刻,忽然又振翅飛走。

  在古塔的第五層上,出現了一個人。

  其實,他一直都在那裡,只不過是睡著了覺,現在才夢醒而已。

  這人長髮披肩,一身黑布衣,腰佩三尺劍,身材高大形態威猛。

  他就是大盜唐意。

  已是黎明,葉小樓該來了。

  唐意從塔上往下瞧,一眼就看見了葉小樓。

  唐意咳嗽兩聲,忽然從第五層塔飛躍而下。

  他若不懂輕動,這樣子跳下來無疑就是等於自殺。

  唐意並不是自殺,這種愚蠢的念頭他連想也沒有想過。

  但他跳下來的姿勢也不像是什麼輕功,只是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從古塔上直掉下來。

  他掉下來的時候,連站在一丈三尺外的葉小樓也感到為之震動。

  但唐意是站得四平八穩的,他看來比這座古塔還更穩固得多。

  不少平時自恃武功高強之輩,一旦面對著唐意,立刻就會從心底裡顫慄出來。

  但葉小樓並沒有這樣,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唐意,嘴角間掛著冷冷的笑容。

  唐意拍拍衣衫,道:「我來了,你也到了,這真是一個很好的日子。」

  葉小樓道:「這日子何好之有?」

  唐意道:「嗯!這是一個決鬥的好日子。」

  葉小樓說道:「決鬥並不是辦喜事,用不著去選擇好日子,也不必選擇好的天氣。」

  唐意道:「這五天以來,你喝了多少酒?」

  葉小樓道:「我喝的酒若能用來對付你,這一戰大可免了。」

  唐意道:「什麼意思?」

  葉小樓道:「用一百九十斤酒來淹死一個人,難道還不足夠?」

  唐意道:「你是否認為酒能壯膽?」

  葉小樓道:「喝一點點酒,也許真的可以壯壯膽,但是喝得太多,就會使人麻木。」

  唐意道:「既然如此,你何以還要喝這許多酒?」

  葉小樓道:「對我來說,五天才喝一百九十斤女兒紅,並不算多。」

  唐意哈哈一笑道:「我差點忘了,你是鼎鼎大名的『今醉俠』。」

  葉小樓搖搖頭道:「我沒有名,就算有名,也只是浪得虛名。」

  唐意道:「彼此彼此!」

  葉小樓道:「咱們今天是來決鬥的?還是來交朋友的?」

  唐意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江湖大盜,你是江湖大俠,咱們今天碰頭,自然是要拼個你死我活。」

  葉小樓道:「但照我看,你今天並不是來決鬥,而是來送死的。」

  唐意一怔,繼而仰面狂笑:「想不到今醉俠也會夜郎自大,哈哈!真是可笑複可憐……」

  不等他說完,葉小樓的竹紋寒月劍已出鞘。

  他的劍招並不繁複,看來也不見得如何精妙,但卻著著爭先,氣勢綿綿不斷。

  唐意大笑:「好劍法。」

  「刷」一聲響,他也拔劍出鞘,劍鋒寒芒淡淡,招數輕輕柔柔,和他這個人的形貌半點也不相似。

  唐意這個人看來像塊大石,連輕功也像是大石墮地,但他的劍法卻輕巧柔細,有如一個婀娜多姿的少女在舞劍。

  葉小樓連攻十一劍,倏地叫道:「唐意,你的大石劍法往哪裡去了?」

  唐意道:「憑你的身手,還不配讓我使出大石劍法。」

  葉小樓道:「就算不用大石劍法,也不該使這套玉女劍。」

  唐意道:「玉女劍法比大石劍法更難練,你懂不懂?」說著格格而笑,但笑聲卻已有點勉強。

  是否因為葉小樓的快劍把他逼得太緊了?

  不,葉小樓的劍招雖然越來越快,但逼得唐意最厲害的並不是劍招,而是比劍刃還更鋒利的說話。

  葉小樓道:「久聞大盜唐意輕功如燕,劍重如山,但今天卻恰好完全相反,這算是什麼玩藝兒?」

  唐意咳嗽兩聲,道:「少廢話,手底下見個真章才是正經。」

  話聲甫落,葉小樓已把他逼入古塔內,而且一劍刺向他的咽喉。

  唐意敗了,他再也閃不開這一劍。

  他閉上了眼睛,但葉小樓的竹紋寒月劍並沒有真的刺下去。

  他沒有殺唐意,還把劍插回入鞘中。

  唐意睜開了眼,沉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葉小樓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唐意道:「既無此意,又何以劍下留人?」

  葉小樓道:「我若在這時候殺你,那是半點也不公平的。」

  「胡說!」唐意冷冷一笑,道:「咱們現在是比武決鬥,無論是誰殺了對方,都是天經地義之事。」

  葉小樓道:「倘若你沒有受傷,這種說法也許是對的。」

  唐意楞住了,半晌才道:「誰說我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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