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初戰會群雄 | 上頁 下頁
一三


  唐竹權「啊」地一聲,依然面露笑容,道:「原來兄台早就知道老子是什麼人了。」

  ——大胖子再加大酒罈,早就已成為天下第一號大醉鬼的金漆招牌。

  垂釣者又怒駡了一聲:「死胖鬼,你再不滾,我不客氣了!」

  唐竹權這一次好像真的吃驚了,忙道:「算了算了,像你這種癲癲瘋瘋的傢夥,老子敬而遠之便是。」

  說完,仰首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施施然走過橋樑,瞬息之間不知去向。

  但過不了多久,橋上又來一人。

  這一次,來的是梁大夫。

  ***

  梁大夫一出現,立刻連雨都停了。

  他背負藥囊,手搖虎撐子,兩腳踢踢嗒嗒地在橋上走動,一邊走一邊嘴裡念念有辭:「醫人哪!一醫斷病根哪!不傷心的不醫,愈傷心的愈要醫哪!來哪來哪!不醫不收診金哪……」

  但橋下垂釣者彷彿充耳不聞,仍然一手持著釣竿,另一手緊緊握著拳頭。

  梁大夫念念有辭了很久,見橋下那人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便道:「喂!下面的漁翁,有沒有活魚兒賣?區區已很久沒嘗試過鮮魚的滋味了。」

  垂釣者終於開口,但卻答非所問。

  他說:「我不傷心。」

  梁大夫倏地目光一閃,笑道:「你真的不傷心嗎?」

  垂釣者道:「實在不傷心,我不是騙你。」

  梁大夫道:「我知道你不騙我,你既然不傷心,也就用不著醫治了。」

  垂釣者道:「我雖然用不著你來醫治,但魚兒卻太傷心了。」

  「傷心的魚兒?」

  「對了,是傷心的魚兒,你行行好,把魚兒救治過來吧。」垂釣者的聲音和語氣,已變成了一種急切的哀求。

  梁大夫咽了一口唾沫,道:「魚兒在哪裡?」

  垂釣者道:「我帶你走,你很快就可以看見魚兒……」語聲未落,人已向上斜斜飛躍拔起。

  他本來在橋底柱下,但一晃眼間,已在橋面四平八穩地站立著。

  他仍然一手持竿,但魚竿上根本就沒有釣絲,自然更沒有鉤子。

  梁大夫傻住了,他從來也沒有見過輕功如此高明的人。

  這個垂釣者不但輕功卓絕,點穴制人的功夫更是到家,梁大夫連看也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臉,兩邊脅下四個穴道已被封住,接著給人家輕輕一提,整個人就像是小雞般給揪了起來。

  「當」一聲響,虎撐子已跌落橋面上。

  ***

  在一株老榕樹下,唐竹權一面喝酒,一面注視著橋樑上的情況。

  在這裡,他既可以看見梁大夫,也可以看見那個神秘的垂釣者。

  但他怎樣也想不到,梁大夫居然會給垂釣者揪起,並且隨即帶走。

  他吃了一驚,急忙撇下大酒罈直追出去!

  唐竹權雖然身軀肥胖得驚人,但輕功之佳,往往出乎絕大多數人意料之外,但那垂釣者的輕功,仍然使唐竹權有望塵莫及之歎……

  ▼第三章 沒有鼻子的白袍人

  燙熱的酒,暖暖的石室,再加上幾盤烤肉、鮮菜和雞鴨,對於一個又疲倦又饑餓的人來說,實在是無以上之的最佳享受。

  「這是大駝子的房子,我和他有十九年的交情,所以,他的地方也就是我的地方,你既然有緣來到這裡,就不必客氣。」方金粉一面撕開鴨腿,一面對正襟危坐的龍玉郎說。

  他這麼一說,龍玉郎就真的立即不再客氣了,他本來就和父親一樣,是個喜歡過著無拘無束生活的人。

  半個時辰後,桌面上雖然還未致於杯盤狼藉,但卻也淩亂不堪,盤子上的食物也消耗得七七八八。

  大駝子一直在旁邊侍候著,他看來不像是方金粉的老朋友,卻像是個忠心而且勤力的從僕。

  龍玉郎覺得很不滋味,曾經屢次叫大駝子坐下來喝酒吃肉,但大駝子卻只是一味推辭,到了最後,他才說:「我是吃素的。」

  大駝子這麼一說,龍玉郎方始釋然,方金粉接著又道:「天下間的怪人,無奇不有,而這些怪人的怪癖,也是個個不同,令一般正常人感到不可思議。」

  龍玉郎皺了皺眉,看了大駝子一眼。

  大駝子只是笑笑,但接著又再沉默下來,他並不是個很喜歡說話的人。

  方金粉忽然歎了口氣,對龍玉郎說:「天下間好管閒事的人,絕不只有你一個,但管得如此起勁,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情還重要的,卻是少之又少。」

  龍玉郎仰首喝了一杯酒,道:「正因為我自己沒事所以才會去管別人的事。」

  方金粉道:「但你可曾想到,這樣會為自己帶來多少麻煩?」

  龍玉郎淡淡一笑,道:「麻煩的事,往往也會有許多樂趣,就像是喝酒,醉了固然麻煩,但在半醉半醒時候,卻是一種樂趣。」

  方金粉笑笑,道:「除了喝酒,女人也是一樣的。」

  龍玉郎道:「賭博也是一樣。」

  方金粉道:「你賭不賭錢?」

  龍玉郎道:「賭,只要賭得起,無論注碼有多大,都賭。」

  「常常賭?」

  「不一定,」龍玉郎道:「有時候連賭十天八天,有時候一年都不賭一次。」

  方金粉道:「你若想做一個真正的賭徒,大概應該多點向司馬血學習學習。」

  龍玉郎道:「但在最近,他險些輸掉了一隻鼻子。」

  方金粉道:「實在輸了沒有?」

  龍玉郎道:「他現在的鼻子仍然很好,不但皮膚光滑,而且嗅覺靈敏,就像是森林裡的野狼。」

  方金粉道:「他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很懂得怎樣保護自己,所以,無論是誰為他而擔心,都是杞人憂天,十分多餘。」

  龍玉郎道:「我不擔心,只是不明白郭情山的鼻子有什麼價值,值得殺手之王用自己的鼻子跟他對賭。」

  方金粉沉默著,隔了很久才慢慢地說:「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龍玉郎道:「實在很想。」

  方金粉道:「好,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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