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大俠楚雪衣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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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鳴脾氣暴躁,早已按捺不住,道:「讓小弟把這殘廢老婆娘一刀宰了,省得耳根清淨。」 卓桐搖搖頭,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別以為缺了雙腳的老太婆就容易欺負。」 朱萬斛淡淡道:「就算任大俠一刀就把她宰了,江湖上的朋友,只會說北斗刀王恃強淩弱,欺負一個弱不禁風的老跛婦人。」 任一鳴冷冷一笑,道:「這老婆娘若是老弱之輩,也不敢在客店門外,放肆叫陣!」 卓桐道:「一直都掩飾身份,更未有半點張揚,這老婆娘怎會找上門來?」 朱萬斛冷冷一笑,道:「世間之上,本來就有不少好管閒事的人。」 卓桐沉吟半晌,道:「依朱總鏢頭之見,咱們該當如何?」 朱萬斛道:「暫避片刻徐圖後計。」 任一鳴雖不情願,但最後還是同意下來。 三人都是身懷絕技之成名高手,居然甘願回避一個斷腿老婦,實在是件怪事。 三人的坐騎,都拴在客店後面的馬槽中,任一鳴是急先鋒性情,每逢衝鋒陷陣例必搶先,但這等撤退逃走之事,卻是例必押後。 斷腿老婦還在長街之上叫陣,她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三人還是聽得十分清楚。 「鐵銹劍、飯斗刀、石子神經發瘟客,你等快給老姑奶奶滾出來……」 若不是卓桐回頭把任一鳴拉住,這位「北斗刀王」只怕又已沖出客店門外。 但就在這時候,搶先趕到馬槽的珍珠神君逍遙客朱萬斛突然微「噫」一聲,沉聲道:「馬兒都不見了。」 任一鳴臉色一變,怒道:「找掌櫃的問個清楚!」 卓桐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掌櫃能幹的。」 任一鳴兩條濃眉陡地一揚,道:「是那個斷腿老太婆?」 卓桐、朱萬斛互望一眼,兩人都是欲言又止。 突聽一個人輕輕乾咳,接著說道:「不是老太婆,也不是掌櫃,是我。」 三人臉色齊變,卓桐首先喝道:「什麼人?」 只見那人斜臥在馬槽一根橫樑上,微笑著說:「江東人。」 「江東人千千萬萬,有叫化子也有皇親國戚!」卓桐冷冷一笑,道:「未知尊更不知何以把咱們的坐騎帶走?」 那人又是一笑,道:「良禽擇木而棲,好馬也是一樣的。」 卓桐臉色一變,道:「尊駕言下之意,是說咱們三人,不配策騎這三匹大宛名駒?」 那人道:「正是此意。」 朱萬斛忽然打個哈哈,道:「這位江東朋友,梁上北風猛急,正是高處不勝寒,何不到店堂先喝兩杯再說。」 那人也哈哈一笑,道:「還是這句話最中聽,很好,很好!」笑聲中,人如飛鳥般,翩然從梁上降落下來。 朱萬斛脫口贊道:「兄台,好俊的輕功!」 這時候,三個人都已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只見那人一身白衣,外披的也是一件白氅,大概二十七八歲年紀。 這白衣人濃眉直鼻,腰間斜斜插著一柄兩尺長短的銀劍,臉上神態自若,笑容十分瀟灑。 白衣人著地之後,連瞧也不瞧三人一眼,首先就向店堂那邊走過去。 朱、卓、任三人一看之下,不由都是暗自冷笑,忖道:「原來只是個初出道的雛兒。」 若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決不會把背門暴露於敵人之前。 倘若朱萬斛在這時候施放珍珠暗器,或者是卓桐、任一鳴刀劍齊發,從背後施以突襲,這白衣人,只怕立刻就得性命難保。 但朱、卓、任三人並未出手。 這三人沒有出手,並不是為了江湖的規矩,而是謀定而後動。 白衣人進入店堂後,小二梁阿五不禁為之一呆。暗道:「這人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但不管白衣人從何而來,既到了客店店堂,就得小心招待,否則就會挨駡。 梁阿五自小至今,幾乎天天都要挨駡,兒時給父母罵,長大後給掌櫃、廚房師父以至一些蠻不講理的顧客罵,有好幾次還得挨拳腳,沒吃刀子已算走運。 客店本來就是品流複雜之地,再加上一些喝得酩酊大醉的顧客,麻煩事情也就更多。 所以說,喝酒的顧客,最難侍候,但另一方面,這些醉客往往也是最慷慨、最豪爽的。 也許這些人平時並不慷慨、並不豪爽,但當有了五七分酒意之後,手段就會不期然地闊綽起來。 但無論顧客是吝嗇鬼也好,是揮金如土的大財主也好,梁阿五都一定會儘量小心侍候。 白衣人一坐定,就要了兩壇上好竹葉青,他把其中一壇拋給朱萬斛,餘下一壇抱起仰首便喝。 朱萬斛為卓桐、任一鳴和自己各斟了一大碗,酒斟滿三大碗後,白衣人還在仰首大喝。 朱萬斛笑道:「兄台好酒量,咱們敬你一碗!」他是笑面相向,卓桐是不動聲色,而任一鳴惱恨這白衣人偷走馬匹,一直以來都是怒目相視,神情極不友善。 三人各自喝了一大碗酒,白衣人才把酒罈放下,道:「喝了這半壇酒,寒意就消失了大半,真是痛快!」 朱萬斛向白衣人一抱拳,道:「在下朱萬斛,江湖上的朋友,都稱呼朱某為逍遙客。」 白衣人隨手抓起幾顆花生,一面剝吃一面淡淡的說道:「人生難得逍遙自在,朱總鏢頭真是好福氣。」 朱萬斛神色自若,道:「台對朱某等三人,似乎並不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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