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鐵血成吉思汗 | 上頁 下頁


  也速該是忽圖剌可汗的一個侄兒,九年前與塔塔兒人作戰,並擄獲塔塔兒部兩員大將,其中一人就叫鐵木真兀格。

  數日後,也速該的妻子月倫誕下一男嬰,也速該很高興,便以蒙古部族紀念功績之習俗,把兒子命名為鐵木真,而在蒙古語裡,鐵木真也就是「鋼鐵」的意思。

  至於那兩個戰俘,也速該不但沒有殺掉他們,還在鐵木真彌月那一天邀請兩人參加喜宴。

  除了鐵木真兀格之外,另外一個被俘的塔塔兒部大將庫魯不花。也速該是個賦性豪邁的漢子,並沒有把兩人當作俘擄看待,經常和兩人一起吃喝,共同上山狩獵。

  不久,也速該就釋放兩人,而且還在釋放之前大宴一頓。

  這一頓酒宴很豐富,而且雙方還盡情高唱友情之曲。鐵木真兀格本也是熱血直腸的漢子,不禁淚如雨下,大為感激,宴會間並以整個塔塔兒部之名,立誓與蒙古族和平相處,永遠不再發生戰爭。

  也速該大為振奮,隨即召齊族人,當眾屠羊宰牛,並與鐵木真兀格「指血滴酒」盟誓,誓言雙方永遠和睦修好,把往日一切仇怨消除得乾乾淨淨。

  接著,大宴持續了三天,也速該才親率五百戰士,把鐵木真兀格和庫魯不花送回塔塔兒部。

  歲月匆匆,如今轉眼又已九載,當也速該想起當年與鐵木真兀格「指血滴酒」盟誓的情景,不禁為之胸口一熱,恨不得能夠馬上與故人一敘。

  繡著「魔圖」的藍色幡旗在風中飄揚,也速該的一顆心也在馬鞍上飄蕩,他心中在大叫:「鐵木真兀格,你可在這群帳蓬之內?可知道也速該勇士已經來了!」

  原來蒙古部與塔塔兒部講和之後,也速該便大力扶持鐵木真兀格稱汗。

  也速該在塔塔兒部的帳蓬群裡左穿右插,到處找尋鐵木真兀格。他找尋了一會,果然眼前一亮,鐵木真兀格騎著一匹白馬大笑而來。

  「我的長兄,蒙古的巴圖魯,你是我救命之主,你讓我在刀下再活過來,而且你還助我獲得汗位,要不是你,我的頭顱在九年前已被踏在泥潭內!」鐵木真兀格毫不掩飾當年舊事,拉著也速該的手大聲叫道:「來來來,我們今天不醉不休!」

  這時候,庫魯不花也出現了,他在鐵木真兀格旁邊,所說的話也是大同小異。

  可是,兩人的說話雖然分別不大,但心中所想卻不一樣。

  鐵木真兀格對也速該是真誠的,當他和也速該抱在一起的時候,這位塔塔兒之汗熱淚盈眶,興奮之極。但庫魯不花卻是皮笑肉不笑,心中簡直對也速該這個蒙古勇士恨之切骨。

  原來庫魯不花向來自負不凡,但卻胸襟狹窄,在此人眼中,大海不大,高山不高。甚至連身邊衛士,全都選用比他矮小的矮子,因為他嫉妒所有比他更高的人。

  庫魯不花野心頗大,常夢想著要併吞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但在他眼前最大的絆腳石正是鐵木真兀格。他曾誹謗地說道:「也速該把鐵木真兀格放回來,是因為鐵木真兀格已經出賣了所有的塔塔兒人,他若不是甘心做蒙古族部落之子,也速該又怎肯助他稱汗?」但儘管如此,大家還是推舉鐵木真兀格登上塔塔兒部的汗位。

  庫魯不花枉作小人,自然大為不悅,含恨在心。在宴會上,他弄來了兩罇美酒,要和鐵木真兀格、也速該兩人喝個痛快。

  也速該雖然不怎麼喜歡庫魯不花,但為了表示尊敬主人,也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食物。

  盛宴過後,也速該漸漸感到不對頭,他騎著馬離開了那片黃色草原,只覺得天旋地轉,手冰腳麻,他知道,這並不單是酒醉,而且還中了毒!

  他勉力支持回到了孛兒赤斤部落,在這裡,飄揚在風中的鷹旗是白色的。

  也速該在臨死前,對妻子月倫和心腹家臣蒙力克道:「好馬者傷於蹄下,善良者死於義下。是庫魯不花在酒裡下毒的,待鐵木真長大成人之後,才為我報仇好了。」

  月倫淚流滿面問道:「庫魯不花下毒之仇,我們一定會牢牢記住的,那個鐵木真兀格又怎樣?」也速該道:「他是個好人,但他恐怕已和我遭遇到同一命運了……」說到這裡,又對蒙力克說道:「我的蒙力克,我知道你是很忠心的,曰後就讓孩子們稱你為尊父好了,還有,鐵木真已成為翁吉拉部德薛禪的贅婿,你快去把他接回來……」說完之後,也速該就含恨而歿。

  月倫隨即把高高的「固姑帽」摘下。

  「固姑帽」是蒙古婦女已婚的一種標誌,帽高而小,帽頂插著孔雀翎或雉翎,月倫把帽摘下,是為了要向丈夫默哀。

  默哀之後,她把也速該身上的佩劍用力一拔,蒙力克同時驚呼上前撲救,因為他知道,月倫是要殉情自刎。

  但月倫這一拔之力,居然未能把也速該的佩劍拔出,到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劍鞘已給庫魯不花用銅水封住,所以再也拔不出來。

  也速該死後,蒙力克立刻啟程前往翁吉拉部把鐵木真接回去,而這一把封了銅水的劍,也就是蒙力克帶到翁吉拉部給德薛禪看的。

  就是這樣,原本還該留在翁吉拉部的鐵木真被蒙力克接回去了,但也速該的佩劍卻反而留了下來。

  赤郎的敘述,尹小寶聽得心頭火起,怒道:「那個庫魯什麼花真不是東西,也速該饒了這廝一條狗命,霧種養的灰孫子反I將仇報,可惡!可恨!可殺!」

  聶不琦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罵夠了沒有?」

  尹小寶哼一聲:「若要罵個夠本,三天三夜也罵不完,但光是罵又有什麼屁用!」

  聶不琦道:「你明白就好了,還不給祖師爺閉嘴!」

  不久,全羊宴開始了,德薛禪先用刀子插入羊頭,割下一塊肉給聶不琦品嘗,聶不琦一面吃一面不住點頭贊好,尹小寶心中暗罵:「吃羊肉兼拍馬屁,此謂之身兼兩家之長。」

  當晚,聶不琦喝了不少馬奶酒,羊肉也吃得不少,尹小寶卻只喝奶和吃嫩滑的羊肉,他和別人言語不通,除了聶不琦之外,就只能夠跟赤郎說話。

  他問赤郎:「你怎麼會和老子的祖師爺混在一起的?」赤郎聽他又老子又祖師爺的,一時間不大明白,尹小寶暗罵一聲「蠢材」,然後才簡單一點說道:「你怎會拜他為師?」說著悄悄伸手向聶不琦一指。

  赤郎這才明白,便道:「五年前,我在山下狩獵,遇上了一夥盜賊,形勢很是危險,幸而師父突然從天而降,把這夥盜賊一一殺掉,我才能逃過大難。」

  尹小寶笑道:「你是這個部族的勇士,自己不會把盜賊幹掉嗎?」

  赤郎苦笑一下,道:「我已幹掉了三個,但那一群盜賊總共有二十九人!」

  尹小寶一怔,道:「這倒是堂堂之陣,歪歪之旗。」

  赤郎奇道:「堂堂之陣這四個字我是聽過的,但甚麼叫做歪歪之旗?」

  尹小寶道:「師出有名者,始可稱為堂堂之陣,正正之旗。但此等雞鳴狗盜之輩,人歪理也歪,自然只配擁有歪歪之旗了。」

  赤郎所識漢語有限,聞言只是不住點頭,既不知是真是假,更加無從反駁。

  至於尹小寶,他總算知道赤郎是怎樣認識聶不琦,繼而拜聶不琦為師的,但聶不琦何以在五年前會來了蒙古,其後又是否曾經回返中土,如今才又再僕僕風塵重回此地?這種種疑問,若不是聶不琦親自說出,只怕很難會有真正的答案了。

  宴會散後,時已夜深,赤郎帶著尹小寶來到一個很大的帳蓬裡,道:「這是你的帳篷,我的帳篷就在旁邊。」

  尹小寶道:「這裡很好,但我不曉得自己怎會跑到這裡來。」赤郎笑了,他也喝了不少酒,笑起來的時候滿面紅光,樣子十分有趣。

  不久,赤郎離開了這個帳篷,回到他自己的帳篷裡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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