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鐵血成吉思汗 | 上頁 下頁


  聶不琦「哼」一聲,道:「也速該和塔塔兒部的事,我是不會理會的,你也別插手招惹麻煩。」

  那人忙道:「但孛兒帖已許配給也速該的兒子鐵木真,也速該的仇恨,也就是我們的仇恨。」

  聶不琦沉聲道:「德薛禪也這樣說過嗎?」

  那人一呆,半晌才搖搖頭道:「這倒沒聽過。」

  冷冷一笑,道:「顯然連他老人家也沒有說過什麼,你就更不該多管閒事。翁吉拉部的愛好和平,你切莫輕啟戰端,為族人惹來不可收拾的禍害!」

  那人怔呆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道:「弟子知道了。」

  聶不琦這才容顏稍寬,右手輕輕一抬,道:「赤郎,你起來吧。」那人這站直了身子,目光同時轉移到尹小寶臉上。

  尹小寶也盯著赤郎的臉,只見他大槪二十五六歲左右年紀,長得威武不凡,頗有英勇氣槪。

  尹小寶心想:「此人很講義氣,老子的祖師爺和他一比,大有天淵之別。」赤郎見他年紀雖小,但眼神聰慧而勇敢,也是心中暗暗喝采。

  聶不琦乾咳了兩聲,對尹小寶道:「他是翁吉拉部的勇士,五年前已拜我為師,你比他晚了一輩,就叫他師叔好了。」

  尹小寶眼球子骨碌一轉,道:「你不是已經把我爹逐出了華山派嗎?所以我爹已非華山派門下,我又有什麼資格叫這人做師叔?」

  聶不琦臉一沉,含糊地說道:「當年你祖師爺氣在頭上,才隨口這樣說的,師徒言語頂撞乃屬常事,又豈可當真?」

  尹小寶作其恍然大悟之狀,道:「原來如此,既是隨口說說,自然不可當真。」

  說到這裡,轉身向赤郎抱拳一笑:「小子有眼不識師叔,尚祈師叔老兄莫怪,我叫尹小寶,武功平凡得緊,還望師叔老兄多多指教。」

  聶不琦臉色一沉,道:「師叔便是師叔,什麼師叔老兄,沒正沒經的!」尹小寶嘻嘻一笑不再說話。

  未幾,又有一大隊人馬穿過草原而至,聶不琦面露微笑,道:「德薛禪來了。」

  這一大隊人馬,為首者正是「智者」德薛禪,他是坐著一輛馬車而來的,在他身邊,還有一個頭髮烏亮,明眸皓齒的小姑娘。

  赤郎向這小姑娘伸手一指,然後又對聶不琦道:「師父,她就是孛兒帖,這個名字是『晶亮透明』的意思,大家都說,只要她走到那裡,那裡就是明亮的。她全身散發著美麗的光彩,看她左邊的臉龐,能映照出東邊草原上鹿群的影子,看她右邊的臉寵,也能映照出西邊湖水裡的金魚的影子。在早一陣,她已許配給了也速該的兒子鐵木真。」

  聶不琦聽得不住點頭。(筆者按:孛兒帖這個名字,有人認為意思是指有斑點的動物,可能是斑羊或斑鹿等。)

  尹小寶站在一旁,早已看得連眼都直了,心中暗暗叫道:「我的媽啊,想不到蒙古也有這麼好看的小妞,但怎麼年紀輕輕就許配給了什麼鐵木真?可惜!可惜!」隨即又自己問自己:「可惜什麼?是否可惜好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自然是可惜得很的,但鐵木真是龍是蛇,尹小寶沒見識過,似乎未宜早下定論。」

  德薜禪顯然早已認識聶不琦,兩人一碰面就比手劃腳的談個不亦樂乎,但這次兩人的說話,尹小寶可全然聽不懂了,只好呆愣愣的瞧著,心想:「人離鄉賤,那是半點不假的,這些蒙古語亂七八糟,非老子之所長,只好裝聾作啞,幸而眼睛依然明亮,在此看看孛兒帖姑娘,亦一樂事也。」

  德薜禪和聶不琦談了好一會之後,大夥兒便回到翁吉拉部的牧地去。

  其時已近黃昏,只見一幢又一幢的蒙古包豎立在乞可山與赤古山之間,每一個蒙古包在夕陽斜照下都拖著長長的影子,景色異常美麗。

  德薛禪帶著眾人回到中間的大帳篷,對赤郎道:「把最好的奶酒拿出來,找們今晚吹吃全羊宴。」以全羊饗客,是蒙古民族接待貴賓的禮節,聶不琦聽見德薛禪如此厚待自己,不禁面露喜悅微笑。

  尹小寶可聽不懂他們在說些甚麼,他是小孩心性,見路便走,見帳便鑽,鑽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從帳篷裡抓出了一把劍。

  聶不琦是劍法上的大行家,甚麼樣的寶劍都見識過,但這一把劍卻奇特之極,因為尹小寶用盡了氣力,也無法把劍拔出劍鞘之外。

  聶不琦把劍取到手中,一看之下已明其理,原來這把劍已給銅水灌封,所以才拔不出來。尹小寶奇道:「祖師爺,這是幹甚麼用的?」

  聶不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赤郎在旁邊欲言又止,德薜禪看在眼裡,不由長長歎了口氣,示意赤郎把銅水封劍的來由向聶、尹二人直說。

  事情本末是這樣的——

  當天,也速該和德薛禪經過詳談之後,就決定了鐵木真和孛兒帖的婚事。

  也速該很滿意,很愉快地把鐵木真留在德薜禪家裡作未婚婿,這又稱「入贅」,是蒙古婚禮風俗之一。

  然後,也速該就要回斡難河畔的孛兒赤斤部落去了。德薜禪和鐵木真從翁吉拉部牧地一直送行了十個「伯勒」(一伯勒等於四裡),才與也速該揮手吿別。

  也速該繼續行程,大約走了四百「伯勒」時侯,已經是第四天了。

  他終於來到了「捕魚兒海」(即貝爾湖)附近,從這裡再走從這裡再走一百「伯勒」,就是斡難河畔的孛兒赤斤部,他的妻子月倫正等待著他回來。

  也速該一直往西走,遙望向前是扯克撤山,就在這時侯,他在一個黃色的草原上見到了一縷炊煙。

  常言有道:「草原見炊煙,如見親人面。」也速該豪興突發,縱馬直趨上前。不久,他就看見了一群帳蓬,他又聞到了乳香、肉香和馬奶酒的香氣,對於一個僕僕風塵的人來說,這是很大的誘惑。

  按照蒙古風俗,騎馬者經過餐者旁邊時下馬,縱使未得主人允許也可以共同進食,而且原就餐者不得拒絕。

  但也速該一看見這些帳蓬上所豎起的藍旗,就不禁為之心中一凜。

  其時,蒙古部落懸的是白旗,而塔塔兒部則懸藍旗,但彼此都繡以「騰圖」。

  塔塔兒部是強大部族,近百年以來與蒙古部一直有著糾纏不清的恩恩怨怨。

  根據考證,蒙古人第一個可汗叫合不勒,第二個是著名的俺巴孩可汗,而第三個則是忽圖刺可汗。

  至於合不勒可汗的曾祖父海都,是蒙古人的第一個汗但並非可汗。汗是首領,可汗是皇帝,其間是有所分別的。(至於鐵木真,他是第四位可汗,應該稱為成吉思可汗才算是正確的,但一般人都把那個『可』字省掉,以是有人說:此乃習非成是的結果。)

  在俺巴孩成為可汗之前,塔塔兒人與蒙古部族已結下不少仇怨,到了俺巴孩成為可汗之後,更因為女兒婚嫁之事,而在半途被塔塔兒人擄走,送給金國皇帝,結果金熙宗把俺巴孩可汗釘死在一個木驢之上。

  俺巴孩可汗死後,忽圖剌繼任可汗之位,並起兵與塔塔兒人展開了十三次復仇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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