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鐵血成吉思汗 | 上頁 下頁


  宋乾道六年,金大定十年,也速該帶著九歲的鐵木真前往斡忽訥惕氏家族,目的是要為鐵木真訂婚,途中巧遇「智者」德薛禪,德薜禪爽快地答應把女兒孛兒帖許配給鐵木真。

  也速該很高興,便把鐵木真留在德薛禪那裡,臨走前說道:「我兒怕狗,莫給狗嚇壞他。」然後也速該就走了。在歸途中,他遇上了塔塔兒人,並參加了他們的酒宴,豈料卻給塔塔兒人認出他就是乞延血統的也速該,於是暗中下毒陷害。

  原來也速該曾與塔塔兒人火併,並俘虜過兩名戰士,如今狹路相逢,也速該一時不察,即遭毒手。

  也速該回家後不久即毒發身亡,鐵木真也被領回家中,從此和母親月倫開始了悲慘的生活。

  ***

  就在這時候,在一片茫茫蒙古草原的另一角,也有一件慘絕人寰的事同時發生。

  一支從大散關遠道而來的漢人商旅,突遭狙擊,一行商旅三十余人,全遭殺害,所有財帛、食物及食水統統給洗劫一空。

  能夠一口氣殺三十余人的兇手,自非一人,但到底兇手總共有多少,恐怕誰也不知道了。

  這一支商旅,人數總共是三十六人的,但躺在地上的屍體,卻只有三十五人,還有一個往那裡去了?

  約莫過了擠一桶馬乳時光左右,一騎人馬自西北方飛馳而來,只見這一騎人馬,人幼小馬也幼小,騎者原來只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童。

  這孩童雖然年紀小小,但一身裝備卻甚齊全,既有刀劍,又有鐵弓利箭,頭上還戴著一頂小小的鐵盔,儼然一名小戰士的模樣。

  這孩童叫尹小寶,是臨安(今杭州)二間小食肆的小夥計。

  尹小寶在三歲那一年喪母,到了六歲父親在街頭賭錢作弊,結果給一群市井流氓活活打死,其後有人問尹小寶:「你報不報仇?」

  尹小寶道:「我爹本就該死,又有什麼仇好報了?」

  問者大奇,尹小寶接著說道:「賭術不精而賭錢,那是該輸,技不如人而作弊,那是該打,行騙不遂還要先行動手打架,便是該死。」這番話輾轉到那些市井流氓耳中,無不捧腹大笑。

  一月後,尹小寶在一間小食肆裡當小二,由於他年紀實在太幼小,不少顧客都叫他做小小二。

  有一晚,食肆快要打烊了,門外忽然來了一個鬚眉灰白,一件長袍也是灰灰白白的老者,尹小寶見他兩手顫抖,心想:「這老丈准是餓得很厲害了。」

  正要招呼老者進入店中坐下,這老者卻反而向他招手:「小寶,你過來。」

  尹小寶大奇,他再看老者兩眼,又忖道:「老子從沒見過這老丈,這老丈卻知道老子的大寶號叫小寶,真是奇怪也。」當下依言走了過去,眨眨眼問道:「你在叫我嗎?」

  老者也眨眨眼撫摸著尹小寶的小腦袋,過了很久才歎一口氣,道:「五年了,一晃眼就五年了。」

  尹小寶莫名其妙,暗道:「甚麼五年六年了?五年前老子還在吃奶。」

  忽聽老者問:「你爹葬在那裡,快帶我去瞧瞧。」便在此時,尹小寶陡地發覺這老者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那只無名指是不見了的。

  尹小寶立刻想起了一個人,那是他父親經常提起的。原來尹小寶的父親叫尹一鶴,年輕時曾投入華山派門下,拜「華山聖叟」聶不琦為師,但當年尹一鶴好酒貪杯,練功不勤,這還罷了,到後來還借著七八分酒意,大罵聶不琦是假道學偽君子,聶不琦一怒之下,就把尹一鶴逐出師門。

  聶不琦是否假道學偽君子,暫且不論。尹一鶴被逐出華山派之後,不到兩天就給仇家纏上了,其實尹一鶴武功平庸之極,根本不是這些仇家的對手,但從前人家忌憚他是華山派弟子,不看僧面還須看佛面,是以還不敢對他怎樣,如今形勢生變,尹一鶴失了聶不琦這個大靠山,這些仇家就不再客氣了,總共有二十余高手把尹一鶴包圍,誓要將之斬為肉醬。

  以尹一鶴的武功,別說是二十余高手向他圍攻,便是有三、五個武功稍為不弱的江湖人物纏著,他也是無法沖出重圍的,眼看這一天非要橫屍道上不可,忽然強援從天而降,殺出了三名劍客,經過一番激戰之後,尹一鶴的仇家無一倖免,而那三名劍客也死了兩人,而活著的一個則身受重傷,連左手無名指也給敵人一刀削掉。

  這個給削掉無名指的劍客,就是尹一鶴的師兄雷炯,而另外兩名劍客,也是華山派高手,但卻並非隸屬聶不琦門下。

  當年,若不是雷炯帶著兩名華山派高手趕至,尹一鶴已給仇家斬為肉醬,曰後也不會到了臨安娶妻生子,是以尹一鶴對尹小寶說道:「雷師伯是你爹的師兄,也是你爹的再生父母。」

  尹小寶剛滿周歲之時,雷炯曾到臨安一遊,那時候雷炯雖然一連數天,天天都抱住尹小寶不肯放手,但尹小寶又怎認得出他是何方神聖?

  如今一別又已五載,尹小寶對雷炯可說是完全陌生的,但一看見這老者左手缺少了無名指,便登時省悟過來。

  雷炯提起尹一鶴,尹小寶的眼睛就紅了,雷炯抱起了他,低聲道:「別害怕,雷師伯來了,誰都不敢欺負小寶!」

  尹小寶用衣角揉了揉眼珠子,道:「但我真的不知道爹葬在甚麼地方。」

  雷炯陡地面色一沉:「怎會這樣的?」

  尹小寶道:「我故意不去拜祭他。」雷炯神情更難看,沉聲道:「你在搞甚麼鬼?」

  尹小寶道:「是我爹生前說好了的,他說道:『我若給人幹掉,你最好把我臭駡一頓,也別來拜祭,就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我問他是什麼道理,他說道:『你若悲慟莫名,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說不定仇家會連你也幹掉的,這就叫斬草除根!』我點點頭表示明白,而且心裡也覺得爹所說的話很有道理。」

  雷炯這才恍然,不禁長長歎息一聲,道:「你爹其實並不愚蠢,只是不肯勤練武功,否則到了今時今日,就連師伯也不是他的對手。」

  尹小寶道:「我爹是故意不練武功的。」

  雷炯道:「你可知道是什麼緣故?」

  尹小寶道:「他想練萬人敵之法。」

  雷炯點點頭,道:「不錯,他喜歡行軍打仗,常對我說,只有熟讀兵書,才能佈陣殺敵,把金狗殺個片甲不留。唉,你爹眼光是很遠大的,但他屢次想擠身進入軍營,結果都失敗了。」

  尹小寶罵道:「滿朝上下文官貪財,武將怕死,就算爹爹做了小小的將軍,到頭來還是鬱鬱不得志的。」

  雷炯越來越是詫異,忍不住問:「你才六歲,怎會如此洞悉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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