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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丁不雅伸手一指尹靖,道:「這個是正牌,剛才來的那個是冒名的。」

  杜三娘臉色一變道:「玄天圖被他拿去了。」

  丁不雅聞言一怔道:「那小子能接你三招?」

  杜三娘臉紅一紅,嗔:「這小子花言巧語可惡之極,鶯兒去啄死他。」左臂一振,那只紅噴噴怪鳥,振翅沖出門外,向西飛去。

  此鳥名叫「天角鶯」,能嗅人味,四人緊隨鳥後,離開「別有天」,向「沁香居」奔去。

  天角鶯在「沁香居」外繞個圈,轉頭飛回,向東掠去,四人也跟著返身奔回,行不遠,忽見通道上躺著一人,杜三娘將她扶起,一看正是阿桃,伸手拍活穴道,繼續向前追蹤。

  快到石室,忽聽怒駡,吆喝,金鐵之聲交雜一片,四人身形加快,閃電掠去,轉過去但見柳夢龍,龔金奇,摩雲庭,宋文屏等人正圍著玉面書生廝殺,爭搶「玄天玉盒」。

  玉面書生身受數傷,危如累卵,情形至為淒慘,天角鶯宛如一盞紅燈,在人叢中穿來飛去。

  突然疾撲而下,向玉面書生臉孔啄去。

  玉面書生怒吼一聲,發掌猛劈,「天角鶯」兇悍異常,呂江武重傷之下,招架不住,左眼被啄個正著。

  他慘叫一聲,掩著血淋淋的面孔,連退三步。

  只見身影一晃,杜三娘加入戰團,嬌叱頻頻,絕招迭出,把柳氏等人齊齊震退。

  身形收斂,但見杜三娘右手拿著「玄天玉盒」,左手擒住玉面書生腕門,怒駡道:「你這小子居然敢矇騙!」

  振臂一拋,玉面書生跌在牆角,昏迷不省人事。

  「天角鶯」撲撲翅膀,停在杜三娘玉臂上,口中還銜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珠。

  柳夢龍等人大為驚駭,見尹靖苑蘭公主與白衣老人同時現身,都按兵不敢妄動。

  石室鐵門突然「轟」然一聲大開,萬教庭主六大護法,大限禪師,慧果老人,玉印大師,通臂神乞,虯龍堡主,九宮堡主,千愚諸葛生等一眾中原豪雄,相繼湧入。

  神鞭呂重元突然大叫一聲,奔過來抱起摔在牆角的玉面書生,見他滿臉血污,左眼下陷,氣若遊絲,不由全身激動,發狂地怒叫道:「什麼人害死吾兒?」

  杜三娘冷哂一聲,道:「是我你待怎樣?」

  呂重元把玉面書生拋給翻天手呂重陽抱住,眼中怒火直噴,狂叫道:「狠辣的賤人,老夫同你拼了!」虯龍鞭虎虎風生,盡是拼命的招術。

  杜三娘身形飄擺,好像一隻翩翩彩蝶,在鞭影中飄來蕩去,眨眼間對拆了十數招,呂重陽長鞭依然絲毫沾不到他衣袖。

  杜三娘嬌喝一聲:「撒手!」

  呂重陽突然連退三步,虎口破裂,雖勉強把虯龍鞭把住,但已無法揮動。

  白衣老人突然哈哈大笑,道:「你是呂祖成的兒子嗎?」

  翻天手呂重陽見大哥敗下陣來,挺身而出,答道:「是又怎樣?」

  白衣老人丁不雅,道:「呂祖成當年在江湖上還有一些名氣,想不到出了一些不屑子孫,兒子護短,孫子假冒林鐘如徒弟來騙取『玄天圖』,不世清譽,付之流水。」

  當年呂祖成身騎雪龍駒,手揚虯龍鞭,縱橫江湖,吒叱一世,專門排解糾紛,主持正義,使虯龍堡的名字在武林中大盛一時,呂重元昆仲雖無乃父雄風,但虯龍堡向能與萬教各大門派並駕齊驅,因此呂重陽聞言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我侄兒假冒蒙面劍客的弟子,騙取『玄天圖』?」

  恨天矮叟冷笑,道:「呂兄不必驚奇,此事千真萬確。」

  呂氏昆仲不愧為名門正派之後,強忍怒火,喟然一歎,退了下來。

  白衣老人目光掠過萬教庭主與六大護法,停在杜翰平臉上,哈哈一笑,道:「杜翰平你還認得我嗎?」

  萬教黃旌千手菩提,也哈哈一笑道:「是白衣秀士丁不雅兄?」

  此言一出中原群雄齊齊一震,白衣秀士丁不雅五十年前,與蒙面劍客齊名,是個獨來獨往的遊俠,已經四十多年未現江湖,眾人都以為他不在人世,想不到隱居此處。

  千手菩提當年與丁不雅頗有交情,趁機說道:「小弟陪庭主來找『玄天圖』,想不到丁兄是此間主人,請高招貴手,大開方便之門。」

  丁不雅歉然道:「兄弟是在此作客,主人是杜三娘。」說著話伸手指著彩衣女。

  真武子早認出她手中那鑲金邊的盒子,正是盛裝「玄天圖」的「玄天玉盒」,神情甚是激動。

  杜翰平眉頭一皺,道:「杜三娘不是北冥散人杜慶的千金嗎?」

  丁不雅道:「杜兄猜對啦。」

  三娘眼中含著晶瑩淚花,望著尹靖說道:「你是林鐘如的徒弟嗎?」

  尹靖道:「在下與林老伯情同骨肉,並非其徒弟。」

  杜三娘道:「我與林鐘如說過,來取『玄天圖』必須接我三掌,想必你是有此能耐,才敢來是嗎?」

  尹靖道:「這事林老伯倒沒有提起過。」

  杜三娘忿然道;「他心裡恨我,發誓永遠不對人提起與我之間的事,你自然不知道。」

  尹靖道:「林老伯臨行叮嚀之言,在下句句永銘於懷,幽怨悲戚則有,懷恨記仇則無,若說過誰記恨誰那倒不見得。」

  杜三娘道:「我與林鐘如仇深似海,這三掌非拼不可。」

  尹靖道:「在下倒要請教你與林老伯有什麼不可解深仇?」

  杜三娘含淚道:「我父親打死他一家,他殺死我父親,這個血仇還不深嗎?」

  尹靖大大地一怔,半晌沒說出話來。

  白衣秀士丁不雅歎了一口氣道:「若光是仇人倒也罷了,他們還是一對情侶。」

  杜三娘突然掩面哭泣,淚珠撲簌簌掉下。

  喟然歎道:「四十年來他棄我不顧,任我在洞中過著淒涼歲月,此恨難消。」

  尹靖歎道:「若論淒涼苦楚,林老伯比你心酸,他一人孤零零住在終南山下,漁樵度日,除了我偶爾去看他老人家外,親友兩絕,有時見他暗自歎氣,問他何因?他總是搖頭不說,足見他還惦記著杜前輩。」

  杜三娘突然道:「那他為什麼不來找我?」

  尹靖道:「也許他以為杜前輩還在恨他。」

  這句話答得很妙,杜三娘喃喃自語,道:「恨他,我還在恨他嗎?」

  尹靖道:「杜前輩當然不在恨他,要不然也不會把『玄天圖』交給玉面書生。」

  杜三娘突然秀臉一寒,道:「你真要取回『玄天圖』?」

  尹靖道:「林老伯因之獲罪師門,終生愧疚難安,自然非取回不可。」

  杜三娘道:「要取問『玄天圖』不難,叫林鐘如到此地來見我,否則接我三掌。」

  尹靖劍眉微微一皺,道:「林老伯已上終南山頂,可能與家師住在一起,在下願上終南山傳達杜前輩之意。」

  杜三娘道:「你師父是誰?」

  尹靖聽他問起師父,滿臉虔誠之色,肅然道:「家師上玉下陽,住在終南山接天峰春秋居內。」

  尹靖武功威震江湖,他師承來歷無人得知,蓋因不少人誤認他是蒙面劍客傳人,這時當眾一說,千手菩提首先大大一驚,道:「你是玉陽真人弟子,那是武聖傳人啦?」

  白衣秀士丁不雅眼睛一亮,訝然道:「終南武學數百年一直冠蓋環宇,威震四域,號稱天下無敵,今日一見,盛名之下果然無虛。」

  那些曾先後敗在尹靖手下的武林高手,此刻均覺心情舒暢毫無羞辱之感。

  杜三娘肅然起敬道:「公子原是武聖傳人,『玄天圖』自當奉還,我有一紙尺書,但請寄語林鐘如,以表寸心。」

  當時立將玄天圖交給尹靖,尹靖又當面交給真武子,了卻林鐘如數十年心願。

  真武子接過「玄天玉盒」,感慨一聲,道:「尹少俠雲天高義,武當門下,生死感恩戴德。」

  他以庭主之尊,突然向尹靖深深一拜,尹靖慌忙回拜,連稱不敢。

  真武子把玉盒揣入懷中,取出「乾坤日月令」長眉一剔神威凜凜,朗聲道:「本庭以『乾坤日月令』傳諭……」洞中群雄除苑蘭公主外,齊齊躬身長揖。

  他目光一掠,接道:「漢中三義老三老二,無故遭人殺戮,此事與泗陽莊血案頗多關連,種種跡象,顯示柳堡主與摩莊主涉嫌甚深,立隨本座『武林評審庭』候詢。」

  柳夢龍臉色數變,但見中原群雄個個怒目相向,六大護法蓄勢待發,千愚諸葛生則垂目一語不發,情知此刻抗拒,徒召其辱,只得嘿嘿冷笑道:「老夫既然涉嫌,自當對薄公堂澄清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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