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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五


  白衣老人招術一收,突然站了起來,他剛才連勝數人,都一直端坐不動,此刻霍然站起,顯然要以全力分個高底不可。

  只見他神色嚴冷如山,緩緩把雙手舉起在胸前,冷冷道:「閣下是丁不雅生平所遇第二敵手,留心接老夫這一掌。」

  大喝一聲,閃電劈去,但覺一股罕烈狂飆怒卷而至。

  尹靖思潮閃過腦際,心想:這老人與林老伯不知是敵是友,此行責任重大,未摸清底細之前,還是別走極端為上。思念中,「太乙玄功」佈滿全身足下施展「太乙幻虛步」中的「無相身形」,隨那強烈的掌風飄退三丈,勁力一消,又閃電般的前進三丈,回到原地。

  白衣老人第一掌無功,立時住手,他知對方身形猶如彈簧一般,隨掌力的強弱而進退。

  掌力強,退得遠,也來得快,掌力弱,退得近,也來得慢。

  白衣老人明白這道理,因此不再發掌,冷冷道:「你為何不接老夫掌力,是瞧不起我嗎?」

  苑蘭公主本來一直緘默不言,她這個人生性矜傲,最吃虧不得,見白衣老人無緣無故地打了尹靖好幾掌,心頭異常氣怒,聞言突然哼了一聲,道:「要拼命嗎?接我一掌試試。」

  素手輕輕一揮,就像一片雪花,緩緩飄了過去。看起來毫不著力。

  白衣老人臉色一變,喝:「天佛掌!」

  右手立胸,閃電推去,他發掌運功,強悍迅辣,與苑蘭公主那柔軟緩慢恰成強烈對比。

  二股掌風淩空一接,發出「卟」的一聲,好像敗革破裂。

  苑蘭公主玉肩連連晃動,退了一步,這一步退得好大,遠在一丈以外。

  白衣老人「蹬蹬」連退三步,他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跡。

  二人身形站定就閉目調息。

  苑蘭公主首先睜開鳳目,冷笑道:「白衣老頭兒,你敢不敢再接我一掌。」

  白衣老人性格也極為好強,嘿嘿笑道:「歡迎之至。」

  尹靖突然身形一飄,落在二人中間,發話道:「二位慢動手。」

  白衣老人硬著嘴巴,道:「男娃娃換你下來我也不怕。」

  尹靖劍眉微微一軒,朗聲道:「我們二人任誰一人與人單打獨鬥,縱然血染當場,另一個也不會出手夾攻,或以車輪戰法取勝。」

  白衣老人道:「那你有什麼話要說?」

  尹靖道:「咱們此行目的旨在『玄天圖』,如果需以武功分高下,老前輩請先將『玄天圖』取出再打不遲。」

  白衣老人爽然道:「好,有道理,我現在立刻帶你們去見杜三娘,不過你們二人,需有一個同我好好比劃。」

  尹靖道:「屆時自當奉陪。」

  白衣老人哈哈一笑,一馬當先,帶著二人徑奔「別有天」。

  且說阿桃推開朱門,玉面書生只見眼前境物一變,石橋玉亭,花木掩映,流水淙淙盤繞在花樹亭台之間,這是一個寵大的石洞,卻像一座美麗的花園,園中景明物朗,湛湛如同白日。

  他知道現在是晚間,這光線當然不是陽光,石洞中白天陽光只怕也透射不進來,雖無陽光,卻能生長許多花樹,他覺得這些花樹與外界大不相同,都是從未見過的。

  亭台旁有一株黃花綠葉的樹木,樹下卓立一位彩衣女人,右手輕撫花枝,左手雪白如玉的粉臂上,佇棲著一隻紅噴噴的怪鳥,那鳥小巧玲瓏,但卻顧盼神飛,甚是英武。

  彩衣女人面向花樹,看不見容貌,她秀髮就像流水中的波浪,披散在酥肩上,與樹上黃花相映,發出閃閃金黃色光輝,玉面書生突然想到這女人頭髮一定是如銀絲,被黃花映照成黃金色,因為除蠻夷之人,中原漢族無金髮女子。

  阿桃遠遠向那彩衣女人深深拜道:「奴婢帶蒙面劍客徒弟,前來拜見娘娘。」

  彩衣女人正是杜三娘,曼聲道:「請客人一旁看坐。」依然輕撫花樹,沒有回頭。

  阿桃盈盈笑道:「公子請坐!」說著也不管玉面書生坐了沒有,悄悄退下,反手把朱門掩上。

  玉面書生心中忐忑不安,哪裡敢坐?

  杜三娘弄了一陣花樹,緩緩轉過身來,曼聲問道:「你就是林鐘如的弟子?」

  玉面書生覺得這女人臉也很美,但卻有風華遲暮之感,當下拱手道:「晚輩正是。」

  杜三娘道:「你能接住我三掌嗎?」

  玉面書生道:「晚輩功夫膚淺,哪能接老前輩三掌。」

  杜三娘秀眉一顰,道:「你說我老了嗎?」

  玉面書生笑道:「老前輩只是一種尊稱,其實你風華絕世,一點也不老。」

  杜三娘很感受用,微微一笑道:「你既然接不住我三掌來此做什麼?」

  玉面書生發覺她笑容中帶著淒涼的意味,淡淡一笑道:「家師臨行之時囑咐過,如果老前輩願還書最好,若堅持晚輩接你三掌,不還也罷。」

  杜三娘嬌軀微微一震,道:「林鐘如真的這樣囑咐過你?」

  玉面書生道:「絕無欺言。」

  杜三娘突然臉色一變,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不接三掌絕不還書。」

  玉面書生微起恐慌,呐呐道:「老前輩不願還書,……就告辭了。」說著轉身欲去。

  忽見彩影晃動,去路已被杜三娘堵住,冷冷道:「就是不要書,也得接過三掌再回去。」

  香風拂動,一雙雪白的玉掌在他面前晃了三下。

  玉面書生本能地正待舉手封架,哪知杜三娘身法如風,已收掌退回,正色道:「你已接過我三掌,『玄天圖』還你。」

  蓮步款款向亭台走去。

  這變化太突然,玉面書生怔得呆呆而立,剛才那三掌分明是虛應故事。

  杜三娘從亭台裡取出一鑲著金邊的玉盒,遞給玉面書生,肅然道:「帶此書先回去見你師父。」

  玉面書生見那盒子上刻著「玄天玉盒」四字,大喜過望,接過玉盒,深深一拜,道:「老前輩剛才手下留情,分明有意成全,受晚輩一拜。」

  杜三娘歎了一口氣,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我知道林鐘如一定找不到能接我三掌的人,當年所以有此約定,我是希望他親自回來,想不到他還那麼固執,歲月不留情,彼此都已老了,何必耿耿於昔日恩怨。」

  玉面書生恨不得趕快插翅飛出洞外,雙手一拱,道:「老前輩美意,晚輩一定面告家師,就此別過。」

  杜三娘道:「你那麼急著要走嗎?我有一句話,寄語轉告令師,就說:『當年恩怨如夢,無名洞底雙修。』」說著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紅彩。

  玉面書生複誦一遍,道:「當年恩怨如夢,無名洞底雙修。晚輩緊記在心。」

  杜三娘聽他記得絲毫無誤,心下欣慰,雙手互擊一掌,阿桃開木門,走了進來。

  杜三娘道:「帶公子去『沁香居』接他夫人,奉送出洞。」

  阿桃應了一聲:「公子請!」

  玉面書生再拜而別。

  杜三娘轉身緩緩走到亭台旁,玉手輕輕撫弄花樹,不覺低低吟哦道:「衡陽音斷四十年,忽見春蠶情絲牽,兩代恩怨何時了?無名洞底再生緣。」語音清嫩,如慕如訴,臉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朱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推開,一人大聲道:「杜三娘那小子呢?」

  杜三娘回過身來,見丁不雅進來了一男一女,她今晚心情特別高興,笑道:「丁不雅你又想到了什麼新奇招術,要來比劃嗎?」

  白衣老人丁不雅哈哈大笑,道:「我帶林鐘如的徒弟來同你比劃。」

  杜三娘一怔,道:「林鐘如到底有幾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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