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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母子在房中暢談歡敘,不覺已夜深。

  忽聽外面丫環報導:「老爺駕到。」

  一陣朗朗笑聲,尹尚書走進房中,尹靖叫了一聲:「爹爹。」尹尚書含笑責道:「孩子剛回來,你就嘮叨個沒完,不怕累壞了他身子?」

  尹母道:「現在還早哩。」

  尹尚書笑道:「夫人已是子牌時分了。」

  尹夫人「噫」了一聲:「這麼晚,子時我都到後花園焚香祈祝,今日你回來,咱們一道去祝告一番。」

  父子三人來到後花園,丫環捧上清香,三人接過香來,跪地朝天膜拜。

  祝畢,尹氏夫婦,陪孩子回到房中,尹母親自替他掛帳拉被,一面叮嚀夜裡小心,休要著了涼,尹靖道:「媽不用操心,孩兒自會留意,苑蘭公主遠是來客,莫怠慢了。」

  尹尚書道:「你姨丈特令人打掃『娛賓樓』,招待公主,莫教貽笑外邦人士。」

  話休絮瑣,翌日尹靖回家的消息,傳遍了「紫禁城」。

  大小官員,聞說尹尚書失散十年的獨生子,重歸懷抱,各各備禮前來祝賀。

  尹緒傑忠君愛民,政績斐然,又是賢賓王至親,來賀者王、侯、公、爵,六部九卿,不一而足。

  當中單表掌理東廠君務機密的王振。

  這日外報東廠王公公到府,尹尚書親自出迎主客坐定,一陣寒喧,王振說明前來祝賀之意。

  尹尚書照例令尹靖出廳謝客,王振見他儀錶出眾,一番讚揚之後,說道:「老夫帶了一些不成敬意的菲薄之禮,算是與賢契見面之禮。」

  尹尚書還禮道:「不敢當王公公重賞。」

  王振令人把禮物送入,只見為首押禮那人,奇高奇瘦,尹靖與他一照面,二下子都一震。

  尹靖暗道:「彭總管原來沒有淹死。」

  長竿客那晚被尹靖拋落湖心,他身為禁宮總管,維護宮內安全,如今自栽跟鬥,這事若宣揚出去,大失顏面,因此在湖裡遊走一會,因為水深壓力甚大,無法潛入湖底找玉盒,就潛游到湖邊,從蘆草葉中冒出,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換了一身幹衣,到東廠見了王振。

  只說他在八寶塔上,遇了罕見強敵,經過一場惡鬥,那強人與玉盒齊被打落湖中,並將西後娘娘的宮女,誤傳信物之事,悉以相告。

  長竿客這時見了尹靖,大為吃驚,這小子怎麼是尹尚書的公子?

  他二人各懷鬼胎,彼此裝著不認識。

  這一晚尹靖推說身體不適,要先行回房休息。

  尹夫人要去請御醫,尹靖搖頭道:「不礙事,孩兒早些休息就好。」

  尹尚書也說連日應酬累壞了孩子身體,尹母急忙帶他回房休息,幫他蓋好被,一切檢視清楚,才熄了燈離去。

  尹靖聽母親已走遠,起床換了長衫,推開窗戶,只見一輪明月高懸蒼穹,足尖輕點,出了窗外,過花園,越圍牆,離開尚書府,一路向深宮奔去。

  沿途只見王孫公子,紅男綠女,戲笑於花樹之間,歌管聲韻,絲竹清香,隨風飄溢回繞。

  他迅行迅自思忖:長竿客依然未死,那玉盒不是沉在湖底,就是在東廠王振處。

  看看天色尚早,先往湖海邊緣去察看情景,順便濟鑒山光水色。

  轉過「八寶塔」,忽見眼前一片水光濯動,花柳映掩畫艘麗舟在湖中穿來漂去。

  他觀賞一陣,覺得水色雖美,但多屬人工雕琢,無天生自然的雅趣。

  於是興味索然,信步向湖畔西緣的亂石山崗走去。

  這裡怪石崢嶸,離奇詭怖,與人迷離神秘的意味。

  他走到一塊巨石後,停下步來,舉目看去,正是青衣宮女誤將信物交給自己的地方,他伸手摸著懷中紙包,此物留在身邊,必多是非,若能見著那青衣宮女,倒可還她,了卻一樁煩惱。

  思忖間,忽覺背後一葉飄來,回身看時,只見尋丈外如竹竿似的,站定一人正是長竿客彭奇。

  只聽他嘿嘿笑道:「尹公子別來無恙?」

  尹靖笑道:「彭總管今晚到此,莫非又有什麼特殊任務?」

  長竿客哼了一聲,道:「非也,前在『八寶塔』頂,兄弟手拿玉盒,敗在你手下,心中不甚服氣,今日特來討教領益。」

  尹靖功行兩臂,淡淡一笑,道:「總管有興,自當奉陪,不過今日定教你輸得心服口服。」

  彭奇道:「少誇海口!」向前走了二步。

  尹靖見他走了二步,突然停下不動,催促道:「總管請先賜招。」

  長竿客未動手,冷冷道:「幹打索然無味,不如下個賭彩。」

  尹靖笑道:「在下賭彩,從來有贏無輸,總管若不怕輸,儘管出題。」

  彭奇冷笑道:「今晚你不見得能贏,咱們賭西後娘娘那玉釵。」

  尹靖暗想:「原來紙中那硬硬的金屬是玉釵。」當即淡淡一笑,道:「彭總管以什麼下賭?」

  彭奇言簡意駭道:「不揭發你的隱私。」

  尹靖一下,道:「我有什麼隱私可供你揭發?」

  彭奇陰鷙道:「你私探禁宮,闖下欺君大罪,這事若掀揭開去,不但你性命難保,令尊前途亦堪可憂。」

  尹靖臉色一變,不禁沉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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