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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第二十七章 古刹風雲

  「那年他正從逍遙島回傲來國,父王特請他老人家一道同赴玉壺國。

  玉壺國武風特盛,皇上對家師一向甚是推崇,立時盛意款宴,待為嘉賓。

  當時家師見二位公主天賦奇秉,複感于主人隆情厚誼,有心造就良才,企圖以本身修為,替二公主洗筋濯髓,扎實上乘武功的基礎。

  孰料這一番好意,幾乎使他老人家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平白浪費十年光陰,面壁苦修,才恢復原來功力。

  這事說來甚是奇妙。萬物相克,武學之道亦然,家師練有『七靈斷陰功』,這種功夫最忌先天綺羅幽香,而二公主身上體香正是天羅香,家師一時未經細察,待他真氣逼入二公主體內時才知情形不對。

  但為時已遲,行動已入天神交會之境,他老人家真氣經二公主天羅香相合,因此神智漸漸昏迷,如不及時設法搶救,一生苦修得來的功力勢將在昏迷狀態下渙散。

  二公主不過是個乳嬰,宛如一塊渾金璞玉,僅具先天優越秉賦,未經後天琢磨,本來以家師精湛的功力,不難將『天羅香』逼回她的體內,但這一來,二公主必將在千鈞壓力下五臟粉碎香銷玉殞。

  家師雖然性情怪異,做事出人意料之外,但卻光明磊落,從不肯損人利己,假如二公主因此冤死在掌下,不但立時傷了二國和氣,家師一世英名亦將付諸流水,何況他內心中對二公主甚是鍾愛。

  當時他就任憑天羅香隨真氣滲入體內,由於功力逐漸淡散,洗筋濯髓的工作也只好半途而廢,不過在一旁觀看的二國君王,均未發覺情形異樣。

  離開玉壺國時,他老人家告訴父王,如果他突然昏迷不醒,就將他的身體安置在『逍遙島無憂洞』,父王聞言自是深感驚訝,追問其故,他只是微笑地搖搖頭,就昏厥過去了。

  父王依言將他安置在『無憂洞』中,經過十年漫長歲月的煎熬,憑著其精湛內力,總算把天羅香全都逼出體外。

  這事家師未向任何人提起,僅在授我『七靈斷陰功』時說過,並一再告誡,不可輕易聞到香玉公主先天綺羅幽香,否則功力將受折損。」

  尹靖聽得驚愕良久才起身告辭道:「原來殿下有這些顧忌,剛才恕我錯怪了,我立刻令小頻把素齋送上。」

  明旭王子送到門口,說道:「剛才的事,請別向任人提起,包括香玉公主在內。」

  「這個殿下放心,我一定緘口不言。」

  過了一會,小頻將素齋送來。明旭王子生長在帝王之家,平時養尊處優,吃的是山珍海味,對這些素齋如何咽得下口?

  草草吃了一頓,舉步走出房外。

  只見大殿中除前堂有一盞燈燭,及禪房裡透出的光線之外,其餘一片陰沉,當下沿著走廊向左邊旁院走去。

  這時明月已升上樹梢,整個荒山古刹沐浴在溶溶月色之中,庭榭院落,草木掩映,曲徑幽深,萬籟一片寂靜。

  「白綾香車」停駐在一棵菩提樹下,花影籠罩,絲柳披拂,偶爾一陣清風拂過,車屏上的影子,就如魅魑般地晃動不停。

  明旭王子背著手,凝立院中。抬頭看看蒼穹明月,似乎正沉浸在思想幻念中。

  突然一陣雜遝步履聲打斷了他的思潮,有一人來到古廟前,只見他神色匆忙,不住地四下張望,大踏步走進殿中,轉了一圈,來到左邊院旁,一見白綾香車,色然而喜向明旭王子拱手道:「請問這座馬車,可是閣下搭乘的工具?」

  明旭王子轉目望了那人一眼,只見他身材瘦長,約莫四十年紀,滿臉風塵之色,當即淡然應道:「不錯,怎麼樣?」

  那人聽他語氣冷漠,怔了一怔,說道:「區區漢中崔邱樞,特向閣下打聽一人,虯龍堡玉面書生呂少堡主在何處?」

  明旭王子簡短地答道:「不認得!」

  崔邱樞臉色微微一變,瞬即恢復常態,笑道:「玉面書生黃昏時與你們同行,怎好推說不知。」

  他心想原來問的是黃昏搭車的那小子,一想到他心中就有氣,哼了一聲,道:「他不住這裡了。」

  崔邱樞臉色一整,緩緩道:「區區月來到處探訪呂少堡主下落,但他卻一再避不見面,實在可疑。」

  「他不見你面,說給我聽有什麼用。」

  崔邱樞濃眉一皺,沉聲道:「月前中州玉蝶李青川在『金粉閣』設宴,招待路過淮陰的武林同道,席散之時,舍弟崔邱成與呂少堡主結伴離去,當晚舍弟死於非命,呂少堡主如果再不出面敘說緣由,實在難脫罪嫌。」

  「原來這小子殺死了你兄弟。」明旭王子隨口說了一句。

  崔邱樞全身一震,激動道:「閣下既然清楚了,務請將呂少堡主的行蹤賜告。」

  明旭王子臉泛溫色,不耐煩道:「我說不知道你還囉嗦什麼?」

  崔邱樞聽他口氣不遜,以為是玉面書生的同黨,故意刁難,亦怫然作色,道:「這麼說來閣下是不樂意幫忙了?」

  「憑你這草莽子民也配求我幫忙嗎?」鼻孔裡冷冷哼了二聲,覺得與平民說太多話,有失尊嚴,轉身走去。

  崔邱樞搶過前頭攔住去路,冷然道:「且慢!明日『萬教聯盟武林評審庭』庭主及六大護法,蒞臨金陵採石磯,屆時未見玉面書生露面,就向庭主遞狀控告。」

  「你告他關我何事?」

  「我要你把這事轉告他知悉。」口氣非常強硬。

  「奴才斗膽,居然敢對我頤指氣使。」他身為傲來國皇太子,一向言令如山,子民景從,幾乎從不會受人指使,不禁大怒,大步沖去。

  「漢中三義」在武林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聽他出口侮罵,又心恨傷弟之痛,心情浮躁之極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聲,道:「你想就此離去嗎?」猛地一拳,當胸打去,勁風虎虎,淩厲之極。

  明旭王子突然身形一閃,避開拳風,右臂疾伸,閃電般扣向他肩骨。

  解招還攻,奇速無倫,崔邱樞大驚,想不到對方如此了得,忙矮身避讓,一招「霸王卸甲」,退開六尺之外,只覺肩膀被指風掃中,火辣辣地疼痛。

  明旭王子冷笑聲中,如影隨到,雙臂翻滾如龍,一連劈出二掌。

  他招數如大刀巨斧,不但沉猛兇悍,而且手法奇特,頓時把崔邱樞逼得左沖右突,招架不迭,口中冷笑道:「黔驢之技,也來丟人現眼。」

  崔邱樞越打越驚,只覺對方掌猛如山,臂力千鈞,手臂稍一接觸,立被震得酸麻痛楚,禁不住節節封閃敗退。

  要知明旭王子的神力,不但名震東夷,在中原亦屬少見,以崔邱樞的造詣,自然不敵,他猛然記起一人,心中微凜,道:「閣下是不是日來名噪大江南北,聲震五湖四海的『蒙面劍客』傳人?」

  他是「漢中三義」的老大,無論聲望武功,均不在「江湖三書生」之下,生平會過的高人中,除萬教十三要員的首腦之外,鮮有具此功力者,何況此人年紀甚輕,因此使他想起傳說中的「蒙面劍客」傳人。

  明旭王子冷哂道:「井蛙之見,去吧!」飛起一腳踢向左肋。

  只聽一聲悶哼崔邱樞閃避不及,被一腳踢個正著,身如斷線紙鳶,跌跌撞撞,滾開丈餘。

  這一下摔得臉腫鼻青,左手撫著肋骨,忍痛咬牙忿忿道:「今日一腳之賜,兄弟永銘于衷,咱們青山綠山,後會有期。」身形顛沛,出林而去。

  突然青影一晃,尹靖出現在拱門,笑道:「殿下,适才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草莽小卒,出言不馴,被我略施薄懲,已經折翼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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