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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床上被褥整齊未動,衣物寶劍,—樣不留,侯麗珠心頭一酸,情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了滿腮,嬌軀一軟,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倏然,桌上一張墨淋淋的信箋,映入眼簾,侯麗珠連忙擦乾熱淚,取過信箋,只見上面寫道:

  「姐姐:麗珠姐姐:你一直沒問起過我的身世,我也一直沒機會告訴你我的身世,現在我簡略的說一說。

  姐姐,我是一個非常不祥的人,自出生以後,家庭就為我毀散,父母為我流浪,十二歲時,父母慘遭殺害,隨著,數年來,凡是對我好的人,都將遭遇一些不幸的事情。

  你對我的愛顧,我衷心地感激,但我卻只能深埋心底,因為我已是一個有了妻室的人了。

  我在最危難中成親,我的小妻子,她是個苗族少女,她有著一顆純潔的心,我們曾共患難,共艱苦,她並曾救過我的命,雖然,她如今不知生死存亡,但她在我的心中,永遠是我的妻子。

  為了我父母血仇,含辛習藝,今日,總算稍有所成,但我卻不能再事拖延,我要報仇,我要以仇人的血,灑洗我的莊園,我要以仇人的心,恁吊我父母的在天之靈。

  今日,我不辭而別,實有我難以言敘的苦痛,這不是我真心所願意做的事!天可以為我作證。

  姐姐!原諒我!原諒我!

  黃小龍匆留

  侯麗珠看完黃小龍留書,淚水也將信箋滴濕了一半,終於,她強忍痛淚,心中暗暗作了決定再次梳洗扮裝,略事收拾走出了客店。

  且說黃小龍當夜四更天,偷偷掩出了客店,找到了小銅神,告訴自家北上復仇,吩咐小銅神對侯麗珠暗加照顧,即互道珍重而別。

  數日後,已離了鄂省,踏入皖境,在楊柳店時,因天色已晚,小龍遂隨便找了家店,歇宿一宵,這日說也奇怪,店中客人竟出奇的多,店夥見黃小龍單人無騎,且又面紅耳嫩,認為可欺,遂將他送到一間小小的偏房裡。

  小龍可不管這些,只要能住就行,他不請求氣派,但房裡的蚊子,卻真使他有點吃不消。

  他想:一條猛虎,數條大蟲,若讓他來對付他不會皺眉,然而這小得可憐的蚊子,叮你一口,不痛卻癢,竟會應付不了,心裡想想,不覺好笑。

  半夜裡「劈劈啪啪」的,他實在睡不著,遂起身走出院中,略乘涼風,倏的,前房裡傳來聲聲痛苦的呻吟,小龍聽得心裡,十分難過,可是一會兒後,又複歸於沉靜,小龍也就沒再留意。

  天亮前,蚊子經過一夜的辛苦,休息去了,小龍也就借這機會,盤膝疊坐,行功吐納,來恢復疲勞。

  只一盞熱茶工夫,天也亮了,小龍剛伸腿下地,即聽院裡店夥喝罵聲。

  「臭小子,你生病沒錢吃飯住店,我們那點虧待你,為了茶水送慢了一步,你就伸手打人,這還有王法嗎?今天有錢,萬事皆休,如若沒錢,『哼』!我得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瞧你能反到那去。」

  黃小龍一聽,這不像話,誰沒個三災六難,遂開門走出,向店夥查問,才知道是個四十余歲漢子,不知得了什麼病,已住了十來天,前些日子,托人送信去廬州,還特地將所有銀子都送給了他,請那人千萬送到。

  誰料那人,如泥牛入海,一去無回,渺無音信,他這裡錢也沒了,連店錢都付不出,那還有錢請大夫,眼看著病勢日見沉重,今天,天沒亮就叫水,可是廚房裡火還沒生,哪來開水,只得現燒。

  這已經夠瞧得起他了,不想,等茶燒好送去,他竟雷霆大發,一掌就把我們夥計,打腫了半邊臉,掉了兩顆牙,還說我們準備謀財害命,你聽聽,這話能不把人氣得嘔血吐心?

  黃小龍將李大哥處取來的銀子,拿了兩錠,交給店夥道:「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日難,又有誰敢保證,沒有個三病六痛,不在沿途病倒,假如說你……」說到這,用手指著店夥,道:「大年夜回家過年,突然半路病倒了錢又被偷光了,在一個人地生疏的所在,你又有什麼辦法?所謂:『將心比心』,你懂嗎?那時候,你家裡見你連大年夜也不回來過了,准在外面撬辮子了。」

  這兩句話,說得店夥兩眉緊皺,內心頻呼黴氣不已。

  最後,黃小龍又拿出一錠銀子,吩咐店夥給請個好大夫,真實地給他瞧瞧,開個方,檢付藥,讓他早好早出門。

  沒半晌工夫,店夥回來了,說那位客官,一定要請小龍過去,當面致謝,小龍蹩不過,只得去了。

  黃小龍剛入房,那位病者臉色倏變,全身都驚駭得跳了起來,不過,黃小龍可沒注意這一點,他也並不認識那人。

  那人自稱姓李,叫光明,非常誠懇地向小龍致謝。

  小龍一聽他姓李,想起李志虎李大哥,心裡就對他有了好感,沒幾名話就談得十分投機。

  最後,小龍說有事,實在不便耽擱,另外又取了兩錠銀子送他,李光明又千恩萬謝的誇讚了小龍許多好話,終於,請黃小龍等一下,為他帶封信到廬州,讓人來接他回去,因是順道,小龍也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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