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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玄冥淫惡天理彰(1)


  二人正欲溫存一番,張宇初推門進來,張宇真臉上潮紅未褪,故意先發問道:「大哥,你又忙乎什麼,幾天也沒見到你的影?」

  張宇初道:「近來城中混進一批來歷不明的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回來是要告訴你一聲,這幾日別在城中亂逛,說不定楊逍、韋一笑他們也來湊熱鬧,你拿了他們兩枚聖火令、他們可恨你入骨,好生在府中陪著兄弟。」

  張宇真笑道:「有羽哥陪著,我才不怕呢。上次我和羽哥便把楊逍打得落荒而逃。」

  張宇初瞪瞪眼睛,也是無奈之何。情知越是不讓他做什麼,她做得愈是興致盎然,可心裡卻著實放心不下,才急急趕回。又想段子羽在府中,怕是攆她出去都不能,才放下心來,急急又趕回皇官去。

  張宇初一走,張宇真就笑道:「羽哥,咱們去城裡逛逛如何?」

  段子羽更是不怕事的人,這幾日練了獨孤九劍後,自覺劍術精進,「正想尋兩個對頭拭試劍招,二人一迫即合,當即出府,這一點卻非張宇初所能料到了。竟逛到城西的清涼山來。清涼山地處僻靜,夏日裡紅花綠樹交相俺映,也是一處遊玩的好景觀。此時正是冬季,遊人幾已絕跡,春夏之間生意忙碌非凡的姚園更是清清冷冷,一見這一對仙童玉女般的人物上來,都詫異莫名,接出老遠,將二人讓至園中,奉上熱茶。兩人正說笑著,忽聽一人道:「師哥,這小妮子在這兒呢,快來,莫讓他跑了。」

  段子羽一怔,卻見園門外蹬蹬走進玄冥二老來。鹿杖客一見這二人,立時氣沖牛斗。上次太和莊內他謀色未就,反遭張宇真毒針所傷,饒他內力精純,也直費了三日三夜的工夫方把毒逼除淨盡。這兩兄弟久已是絕世高手,平生哪吃過這種虧,一想起便恨得咬牙切齒。不意竟在此地相遇,華山派的名頭可沒在這二老眼中。

  鹿杖客見張宇真發束金冠,貂裘勝雪,豔麗風采更勝往昔,登時如見了寶物般,非欲得之而甘心,縱身撲來,喝道:「師弟,先斃了這小於,再搶這妮子。」

  段子羽見他掌風赫赫,寒氣刺骨,不敢怠慢,嗆啷一聲拔劍刺出,正刺向他掌心勞宮穴,這一招方位拿捏奇准,鹿杖客一掌拍來,竟似自行把掌心送至劍尖上一般。

  鹿杖客玄冥神掌雖厲害無比,卻也不敢硬對這青霜劍刃,疾忙落地變掌,他雙掌齊拍,角度變幻萬端,段子羽劍尖連點,迅捷無比,每一劍都對準鹿杖客的掌心。

  鹿杖客瞬息間拍出二十餘掌,非但未奏功,有幾次險險被刺穿掌心,氣得哇哇大叫,托地退後三尺,暗道:「這小子劍法直恁麼了得,看來非合力對付不可。」

  他取出鹿杖,鶴筆翁取出鶴嘴筆,一左一右疾撲上來。

  這兄弟聯手,除了張三豐、張無忌外,無人能制。

  段子羽也知情境危殆,陡然清嘯一聲,劍上紫芒大盛,吞吐閃爍這定叮噹兩聲,將鹿杖和鶴嘴筆砸開。已然用上獨孤九劍的心法。

  玄冥二老退後一步,直覺他劍上內力雄渾無比,劍法之精妙更是匪夷所思,較之八臂神劍方東白不知高出多少。

  可初次相遇時,眼見他劍法不過和方東白相伯仲間,不虞數月之別,竟精進如斯。

  二人雖然詫異,但平生除對張三豐、張無忌略有顧忌外,從無敵手,眼見張宇真一個活色活香的絕色美人在旁,若不得到手豈肯甘休。二人揉身複上,一杖雙筆如風雨般打至。

  段子羽滑步遊走,其時雖潤雪滿地,卻一絲雪片也不曾帶起,飄飄如踏波而行、手中長劍時而獨孤九劍、時而天雷劍法,閃閃爍爍,從杖影與筆影中透擊而入,招招俱是二人周身三十六處死穴。

  張宇真在旁亦是懸心在喉,手指扣在暗器機簧上,卻不敢發出,惟恐誤傷了段子羽。心中暗悔多事,不該不聽大哥之言,出城亂逛,以致遇此不測之凶危。

  段子羽清嘯連聲,劍發如電,玄冥二老拼死猛攻,無奈每一招都只使至中途,便被段子羽雷霆般一擊,迫得變攻為守。但這二人一生浸淫於杖法和筆法,端的是精妙純熟,二人又配合默契,一人遇險,另一人登即攻上,迫得段子羽還劍自保,段子羽欲傷此二人,卻也甚難,況旦二人不時拍出一記「寒冥神掌」,令段子羽躲閃不迭。他上次與鹿杖客交換一掌,身上也冷僵了盞茶工夫,情知此刻劍下只消慢上須臾,張宇真便恐遭不測,是以竟不敢貿然以「九陰白骨爪」破其掌功。

  三人霎時間鬥了百余招,玄冥二者越鬥越是心驚,原指望二人合力頃刻間斃了段子羽,搶得張宇真便走。鶴筆翁雖不好色,卻覬覦九陰真經,思忖如此寶物,段子羽必是藏在懷中不敢離身。那時王保保縱然責怪,卻也拿他兄弟無可奈何。豈料戰至百招,不單沒有得手,反迭遇險境,手上招數總是不得使全,許多精微玄妙的變化竟施展不出,弄得左支右絀,險象環生,氣得二人哇哇大叫。

  段子羽也暗下傾眼這二老功力之純,藝業之精,自己若非研習了獨孤九劍的心法,在這二老合擊之下,必大居劣勢不可。手中長劍疾刺,將獨孤九劍的心法盡數發揮無遺。

  他與張字清對劍習練,二人為恐誤傷,只使出五成內力,許多幽微玄臭之處不得盡數發揮,玄冥二老實是當今武林中最強的對手,在二人的精妙招數逼迫下,段子羽應招化招,不自覺中創出許多新招數來,才領悟到獨孤九劍最深奧之秘旨。

  當下三人倏進倏退,閃展騰挪直如一團影子。惟見段子羽劍上紫芒愈來愈盛,雷聲滾滾,風如松濤,激得地上。積雪團飛旋轉。

  頓飯工夫,雙方已拆至五百餘招,這或許是獨孤九劍成後,頭一遭被人擋至五百招外。一唄、是段子羽對此心法的領悟尚未融會貫通,跳出樊籠,還受劍術招法的束縛,二則玄冥二老這等強敵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獨孤求敗當時若見,也未必能在百招之內解決,恐怕還要饒而不殺,留而待之,日後再過一過癮。

  玄冥二老功力雖精,內力卻不如段子羽渾厚悠長,五百招一過,二人俱感疲累,氣息不勻,手上招式也慢了下來。

  段子羽卻是愈戰愈勇,頃刻間鹿杖客肩頭中劍,鹿杖當的一聲落在地上,鶴筆翁拼死搶上,雙筆向段子羽背上「大椎」「靈台」兩穴點下,張宇真駭聲叫道:「羽哥,小心背後。」

  段子羽驀地裡使出「橫移乾坤」的換位大術,鬼魅般飄退出來。鶴筆翁哪料有此,為救師兄性命,更是全力以赴,惟恐出招不速,用力不重,此際欲收招哪來得及,雙筆一砸在鹿杖客的「膻中」穴,一點在臍部丹田,鹿杖客肩頭中劍,左掌立運寒冥神功,疾拍出來,逼令段子羽撤劍退走,這一掌恰拍中鶴筆翁胸口,鶴筆翁雙筆未曾拔出,便被打得倒飛出來,恰好摔在張宇真腳下。

  張宇真唬了一跳,惟恐他暴起傷人,手指一扣,一篷暗器全打在鶴筆翁臉上,打得他面目稀爛,張宇真騰地跳開了,不敢再看。

  段子羽也不虞有此變故,當下無暇思索,劍在鹿杖客身上疾刺,一爪攻出,鹿杖客身中一劍雙筆,雙筆所打中的均是死穴,又見誤傷師弟,早已魂飛魄碎,哪裡還能閃避,九陰白骨爪透骨直入,鹿杖客就此魂赴冥府。張宇真猶覺不洩氣,又一篷暗器打出,將鹿杖客也打得面目全非,較諸鶴筆翁更慘。

  這一仗打得段子羽也是怦怦心跳,這五百多招中無論哪一招稍有疏露,自己一死還則罷了,張宇真若落入淫鹿之手,可就不堪想像了,實是出道以來最為兇險之戰。此際強敵俱殲,心頭兀自後怕不己,汗透衣裳,恍然有隔世為人之感。

  張宇真一頭撲在他懷裡,痛哭不止。段子羽凝神對敵,不敢旁騖,雖有恐懼之感,但旋即使鎮懾住,務使靈台空明透徹,方能變招創招應付強敵。張宇真卻是時時危懼,只因怕段子羽分心,不敢出聲,這份恐懼較之段子羽不知多了幾千倍,此刻方痛哭出來。

  段子羽不停地撫摩她起伏戰粟的背部,良久,才使她鎮靜下來。眼見天色已晚,實是駭破了膽,道:「羽哥,咱們快回府吧。」段子羽也生怕再遇強敵,此地僻靜,召集天師教援手亦是不及,兩人忙忙下山回府。

  臨行前,張宇真吩咐姚園老闆道:「這兩個惡人不得殮葬,扔在後山上喂野狗吃,應天府若來查,叫他們到天師府要人。」

  姚園老闆一聞天師府的名頭,股粟不止,心中霎時間不知念了幾千、幾萬句「阿彌陀佛」,天幸天師府的人沒出事,否則自己這幹人怕要個個難逃活命,當下唯唯若若,依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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