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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少年心性闖少林(10)


  張宇真道:「這老兒賊忒嬉嬉的,不象好人,咱們找別家借宿吧。」

  段子羽啞然失笑,道:「天底下還有張大小姐怕的事。」

  張宇真急道:「我怕什麼,便把這破門砸爛,把這宅子燒光,又有甚干係。」說著真要去砸門。段子羽忙拉住她道:「好了,是我怕事,咱們是借宿,可不是找梁子。」

  須臾,一陣靴聲橐橐,大門打開,走出一人,段子羽一看,和那人俱都怔住。

  那人拱手大笑道:「段公子,不,段掌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又在此處會面了。」此人正是大和莊莊主王保保。

  段子羽也失笑道:「沒想到王莊主在這裡,何時喬遷此處了?」

  王保保笑道:「兄弟我仰仗先祖餘蔭,破爛莊子還有幾所,不知這位姑娘是……」

  張宇真搶著道:「華山弟子華文。」王保保拱手道:「原來是華女俠,失敬、失敬。」側身肅客。

  三人走過一段碎石鋪就的甬道,但見兩旁數十盆菊花傲然開放,花香陣陣,泌人肺腑。繞過一面影壁,才來至宅院中。

  王保保高聲道:「有貴客臨門,大家快出來見過。」

  霎時之間,十幾間屋中走出二十多人,武青嬰、衛壁赫然在內。

  武青嬰疾趨近前,拜倒於地,嬌聲道:「不知主公駕臨,萬望恕罪。」

  段子羽兩手虛抬,暗運九陰神功,已將之托起。雖見她執君主婢之禮甚恭,心底裡卻實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大家來至客廳,玉保保和段子羽、張宇真主客相對,玄冥二老左右相陪,武青嬰、衛壁侍立段子羽身後,儼然家臣奴婢一般,余人均肅立兩側,聽侯吩咐。

  家人奉上茶來,王保保舉杯邀客,張宇真口渴,舉杯欲飲,段子羽一手托住,道:「慢。」望望王保保道:「王莊主,這茶中有無十香軟筋散,尚望明告。」

  王保保忙起身拱手道:「上次事委實是兄弟弄巧成拙,尚未領段掌門責罰。」

  段子羽微笑道:「不敢。」這杯茶卻也真的不敢喝。

  武青嬰躬身近前,端起段子羽的茶盞飲了一口,回眸一笑,便即退下。段子羽雖對她厭惡,卻覺這一笑蕩魂消魄,與她那半老徐娘的年紀大不相符。見她坦然就飲,料知無毒,便端盞就唇。張宇真卻一手奪下,道:「換過此杯。」

  暗自思忖:「羽哥怎有這等狐媚風騷的奴婢,須得大加防範。」

  王保保不覺失笑,令人換過酒盞,心中對張宇真卻生了懷疑。暗道,這小子原來風流好色,見他兩面,居然換了兩個絕色的女孩子。有此弱點,倒是大可下手。

  不多時,酒菜已如流水價送將上來,居然肴撰精美,令人食指大動。武青嬰照例每樣菜均嘗上一些,以令段子羽放心。

  段子羽見這些人雖神秘兮兮,卻無敵意,上次之事或許真如王保保所雲,怕他見面之下便殺了武青嬰,才出劣計,不然過後又何以給史青送去解藥,便也放心飲酒吃菜,果無異狀。

  席上,王保保大是恭維段子羽神武天縱,少年英雄,又聊些江湖見聞,武林秘故,談吐風雅,連珠妙語,光照四座。段子羽卻是疑竇不消,按此人的風度、家業,手下又有一批武功高強之士甘為傭僕,該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才是,如何蟄居農莊之中,甘於寂寞,大是不解。但見其誠意甚篤,也只得虛與委蛇,隨口敷衍。

  酒至半酣,王保保道:「段掌門行色匆匆,所為何事。」

  段子羽笑道:「在下得罪了魔教的幾大魔頭,聽說他們要到華山找在下的晦氣,是以匆匆趕回。、王寶寶一擊椅背道:「魔教如此倡狂,居然敢在中原橫行老方,你率幾名弟兄連夜趕往華山,將他們擋回去。」

  方東白應諾一聲,旋即出廳,段子羽起身道:「敝派之事,豈敢勞動王莊主。」

  王保保笑道:「段掌門,兄弟與魔教也是死對頭,若非性子疏懶,早到西域找他們算帳了,兄弟這幾名手下都還會幾手莊稼把式,不致讓魔頭恥笑。段掌門安心在此歇息。兄弟敢保華山太平無事。」

  他話剛說完,莊外已響起急促的馬路聲。疾如驟雨,片刻問馬蹄聲即已漸遠漸消了。段子羽頗訝異于太和莊這群幹僕的雷厲風行,顯然皆是訓練有素,炯別于一般武林人士,心中對王保保疑心更重。又知方東白劍術超逸脫俗,出神入化,縱然與楊逍、韋一笑等人相遇,也能應付裕如,倒是大可放心了。

  恰在此時,一旁陪酒的鹿杖客忽然尖叫一聲,大家不知何故,齊地望去。

  鹿杖客奮起一掌,向張宇真拍落,喝道:「臭妮子,敢暗算你家爺爺。」

  段子羽見此掌威勢駭人,寒氣如冰,登即一掌迎上,乃是蛤蟆功,兩掌一擅,鹿杖客連人帶椅飛了出去,喀喇一聲,段子羽坐下花梨木交椅已被震得稀碎。段子羽只感渾身上下如置身冰窯中,忙疾運九陰神功化解。

  張宇真雖驚得花容失色,卻也應變奇速,一伸手點王保保膻中穴,手腕一翻,一柄短劍已架在王保保頸上,喝道:「不許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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