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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少年心性闖少林(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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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劫視如不見,在人群中掃了幾眼,笑道:「杜老二,多年不見,可喜你身子健康。」 眾人一聽,杜老二乃晉州武林大豪,雄霸一方,頗有勢力。見百劫師太如此神態,均知這壯老二不知怎麼得罪了這位「笑面閻羅」。 杜老二一見百劫到來,早知不妙之至,極力藏在人叢中,瑟瑟縮縮如頭烏龜模樣。前年他在晉州地面。見兩名少女容顏清秀,便出言挑逗,兩名少女登即拔劍相向,杜老二一認出峨嵋劍法,直嚇得魂飛天外,如喪家犬般逃去了。一年多來,並未見有何動靜,以為此事已寢,只是看到百劫師太,心猶惴惴,方才看到那武林罕見的大戰,心神俱醉,不免忘形,被百劫利眼瞅見。 杜老二知躲不過,只得抖抖戰戰地走出來人上下牙齒咯咯相擅,想說幾句漂亮話卻硬是說不出來,甫至中途,撲通一聲直挺挺栽於地上,兩眼翻白,屎尿齊出,已然驚嚇而死。 百劫掩鼻皺眉,把頭轉了過來。杜老二的親友弟子忙抬著他的屍體,惶惶而逃。 眾人見百劫如此威勢,又見少林擺出這般陣仗,情知一場大火拼在即,存心看熱鬧的小門派、小幫會忙腳底抹油,溜之乎也,免遭池魚之殃。 圓覺見人手佈置停當,合什森然道:「師太,你我同屬佛門弟子,少林、峨嵋素和睦,如此辣手相向,未免太過分了。」 百劫冷冷道:「佛門諸戒便有口戒,那位和尚不守戒條,貧尼不過略施薄懲,助他修行,何來辣手之名。」 圓覺長吸一口氣,道:「貧僧恭為一寺方丈,萬人有罪,罪在一人,師太若欲出手懲罰,當懲罰貧僧方是。」邊說邊鼓蕩內息,渾身骨骼僻啪作響。 百劫孤做性成,雖知這和尚實不易相與,卻也不懼,笑道:「貧尼對事不對人,莫說大和尚,縱是天王老子,也敢惹上一惹。」表面雖輕鬆,暗下也是斂氣凝力。 宋遠橋等均知,這兩人一接上手,無論勝負如何,今日寺中與會之人恐怕不會剩下五成。宋遠橋閃身遮在兩人中間,沉聲道:「宋某雖人微言輕,兩位且聽宋某一言如何。」 宋遠橋乃張三豐的大弟子,何等的位望尊崇,百劫和圓覺齊聲道:「宋老前輩請講。」 宋遠橋緩緩道:「兩位俱是當世高人,武林壁柱,可謂是武林命脈之所系。方今魔教猶盛,天師教又崛起江湖,虎視膺揚,大有吞併武林的野心,我六大門派正當精誠團結,共赴劫難,豈可自相殘殺,同室操戈。兩位都是得道高人,非宋某這等凡夫俗子可比,又豈可效江湖人士為一言一怒而爭。」 百劫和圓覺聽宋遠橋之言甚是在理,況且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圓覺躬身道:「前輩教訓得是。」百動散去凝起的內力,笑道:「是大和尚向我挑戰,並非我存心鬧事。」她是不肯認錯的。 宋遠橋笑道:「老朽哪有膽子說師太的不是。」心裡大松了口氣。 忽聽一位少女的聲音道:「姓宋的老頭,我天師教哪裡得罪你了,在人背後說壞說,也不識羞。」 大家一看,見一小姑娘坐在大雄寶殿的簷上,兩腿一蕩一蕩的,煞是滑稽可笑。眾人都凝神場中氣氛,倒無人留心她何時溜了上去,不少人忍俊不住,轟然笑出聲來。 宋遠橋還是頭一遭被人稱作「姓宋的老頭」,頗感新鮮。 見這姑娘一身貂裘勝雪,頭上金冠燦然,容顏清麗出塵,煞是可愛,卻也不惱。 段子羽大喜,叫道:「真兒,怎麼是你,快下來。」 張宇真撅嘴道:「羽哥,你到這兒來也不告訴我一聲,這些臭和尚厲害得緊,你打不過的,我是來幫你的。」 少林僧人早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雄寶殿乃供奉諸佛的聖地,平日連大聲暄嘩都不許,走路也抬起腳跟,倒似怕驚嚇了諸佛似的。如今見小姑娘居然坐在大雄寶殿之上,真比被人掘了祖墳還要氣憤。 一位長老道:「兀那小姑娘,這是佛門聖地,不是耍的,快下來,不然佛祖要怪罪的。」 張宇真笑道:「大和尚,我坐夠了就下來,坐在這裡看山景真清亮。羽哥,你也上來吧。」天真爛漫,稚態可掬。 百劫、宋遠橋等人雖知此舉大犯少林忌諱,可見此情景,也都不禁莞爾。 少林僧人若非別派都在此,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出手對付一個韶齡妙女,早已一陣暗器把她打將下來了。 羅漢堂首座圓慧喝道:「小姑娘,再不下來,我上去抓你了。」 張宇真不屑道:「抓我下去,算你本事。」 圓慧方待躍起,圓覺喝道:「休得魯莽。」他仰頭道:「是張天師的千金嗎?令尊在何處?」他暗自思忖,這小姑娘必是恃仗張正常,絕不敢單人闖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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