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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黑白追殺逢知已(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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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嬰笑道:「小皇爺,臣妾等是有疏禮之處,您大人大量,又何必動怒,別氣壞了您的龍體,臣妾忙於接駕備酒,一不留神把一瓶藥粉撤在酒菜中了,毀掉重作又怕小皇爺等的焦急,反正這東西吃下去也無妨礙,不過是暫時不能和人動手罷了。臣妾想小皇爺乃萬乘之尊,縱有天大的事也是臣妾等代為料理,焉有勞您親自動手的道理,小皇爺索性休息幾日,這藥勁兒有個三五天也便過去了。」 旁邊一人大聲道:「師妹,和這小子囉嗦什麼?倒象他真是什麼皇帝老子似的,沒的損了自己的身份。」 段子羽循聲望去,卻是衛壁扮成個夥計站在武青嬰身旁,易容頗是高明,若不出聲;實難認出他便是風流倜儻,卓爾不群的衛莊主。 武青嬰鄭容道:「師哥,你這話可是大不敬之語。想我四大家臣也世代尊段氏為帝,小皇爺雖失國蒙難在外,那是我們作臣子的恥辱。這麼多年來,我們四大家哪一代不是以興複大理故國為已任。只可惜勢單力薄,時機未至,徒呼負負,我等雖不肖,亦當秉承祖宗遺志,豈敢忘了故主。小皇爺神武天縱,我等更應追隨麾下,甘效死命而已。」 段子羽心下暗暗稱奇,當面撒下瞞天大謊臉不紅,心下跳固屬難能,但象這般講得慷慨激烈,滿腔忠義,卻非辯口宏才不足以作到。他原本以為落人這二人之手,必先受番折辱方能就死,是以始終不敢運功將毒逼出體外,掌上蓄滿功力,一俟二人走近,便猝然發難,圖個同歸於盡。 不料武青嬰滿口忠義,若非歐陽九無數次講過當年便是這二人勾結一群蒙面客上府奪取一陽指譜,段子羽當真要以為這豔婦真乃忠烈之土了。 史青在背後伸指於他手上寫道:「此毒邪門,解藥不靈。」他此刻方徹底絕望。史青的師傅七手童子是使毒的大行家,凡使毒者必然擅解毒,是以各種解毒丹丸史青的囊中無不俱備,她乘幾人說話之機,偷偷連服了十幾種解藥,可哪一種下去都如泥牛人海,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心下大慌,這才在段子羽手上寫明。她年齒雖稚,卻也是老江猢了。江湖閱歷較段子羽豐富得多,武青嬰和衛璧的為人她雖不悉知,但一遇到這陣仗,便知是生死大敵。先前她要段子羽慎勿妄動,是寄望于師傅的解毒丹,解藥無靈,也只有拼命了。 忽聽街上一人道:「說不得,冷謙,這窮鄉僻壤的,找家酒店都難,這幾天我的嘴上談出鳥來了,奶奶的,總算這還有一家,雖不算好,禿子沒毛,也只得將就了。」 話聲由遠及近,片刻間三人步聲囊囊,已到店門。衛璧神色疾變,伸手去撥袍下的長劍,。武青嬰忙擺擺手,轉身趨入廚房。衛壁略沉吟間,三人已大步走了進來。 卻見一個粗壯漢子手提一條黃狗,把狗在桌上一摔,大聲道:「店家,把這狗剝洗乾淨了,大塊紅肉燒來下酒。」 店中夥計俱是武家莊的家丁,見主人不發話,只得仰起笑臉,把狗提至廚下收拾。 周顛回身看到段子羽伏身桌上,顯是醉了,只有史青兀坐桌前,神色差愕。酒肴滿桌,香氣飄來,周顛一聞之下,食指大動,竟忍耐不住,大聲道:「小姑娘,討你盞酒吃,待會再賠還你。」端起一盞酒,向口中倒去。 史青咯咯笑道:「賠還倒不用,只是這酒有毒,喝不得的。」 周顛一驚,頭向後一仰,酒化水線齊注他胸上,襟裳淋漓,煞是狼狽。又用力嗅了嗅酒味道:「小娃娃這麼吝嗇,一杯酒值得甚麼,倒來嚇我。」 史青笑道:「哪個捨不得一盞酒,只要你自認百毒不侵,這裡的酒隨你喝多少都可以,只是到了閻玉毆上莫怪我不出言相告。」 周顛見她巧笑嫣然,滿臉輕鬆狡黠的神情,欲待不信。 但他生平大小數百戰,無論對手武功多高,他多未服輸氣餒過,獨於「毒」之上最為忌憚,深知無論你武功何等高強,只要不到金剛不壞,百毒不侵的境界,一旦著了「毒」的道,便如太阿倒持,不但生殺之機全捏在對方手裡,而且常常令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這份兒上才是最可悲哀的。是以饒是周顛膽大如鬥,酒肉的香味誘得他心癢難熬,卻也不敢以身試毒。 他正待抓名夥計來試試,回身看時,廳堂中只有說不得和冷謙,餘人卻已不見了。 原來衛壁一見這三個魔頭進來,已是頭大如鬥,還未思付好如何應付,又被史青道破酒菜中有毒的天機,心知此事不難驗明,自己夫婦和幾位家丁縱然一湧而上,襲其不備,也不是這三位魔頭的對手,是以當機立斷,溜入廚房,和武青嬰作一處,從後門溜之乎也。這些家丁訓練有素,一見主人開溜,俱都不動聲色,三三兩兩分別從前門,後門從容離去。說不得和冷謙雖覺不對,但見這些人武功平常,又未出手對付自己,也便不盾出手攔截。 一直伏在桌上的段子羽忽然抬起頭來,口一張,噴箭也似一股水流射向門外,左手挾起史青,道聲「走。」身子從椅上躍起,欲向外追去。說不得斷喝一聲:「留下。」一隻碩大無朋的布袋迎頭罩至。 段子羽大駭,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兵器,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付,只得腳下一錯,用張正常所授的「禹罡步法」避過了這一下。說不得「咦」了一聲,頗出意外。他生平以袋子為兵器,練就一手套人絕技,出手之下,鮮少有不應聲落袋者,當年明教教主張無忌和他初遇時,便把他一下裝人袋中,背上大光明頂,解脫了明教覆滅之厄。 (事見《倚天屠龍記》)近些年來,他於這袋子套人之術上更是孜孜以求、精益求精、已絕少有失手之時。眼見一套不成,二套跟進。段子羽旋身飄開,腳尖一挑,把桌子勾了起來,酒壺、酒盞、杯盤碗筷之屬一齊飛進袋中,湯水淋漓,叮噹有聲。 周顛撫掌大笑道:「妙極,妙極。」說不得苦巴著臉道:「妙個屁,小娃子毀了和尚的法寶。」順手一擲,將袋子拋出門外,兩手一晃,又多了兩隻布袋,一左一右,包抄套來。 史青大聲嚷道:「和尚,你講理不講,我不讓你們喝毒酒,是為你們好,怎麼恩將仇報?」周顛也奇怪道:「說不得,你幾時與兩個娃娃結了梁子?」說不得見段子羽步法精妙,手上抱著一人,竟又奇而妙之地躲過了他的第三連環雙套,心下的猜疑更敲實了幾分,反問道:「你忘了和尚叫什麼了?」 周顛怒道:「放屁,你奶奶的沒來由欺負兩個娃娃,當然說不得。」說不得不溫不惱,兩手布袋覷准了段子羽二人,一上一下,兜轉套來。 段子羽先還不知這三人是什麼來頭,他伏在桌上運氣逼毒,待將毒逼出七八成後,見武青嬰和衛壁等人沒了蹤影,心念大仇,急起追人,並沒看清這三人。哪知說不得一見到他的面容,陡然想起范遙和殷野王所述的荒廟中的白衣少年,這二人鎩羽後,將這一戰說得甚為詳盡,說不得又見是一另一女,與范、殷二人所說相符,還以為這二人也是逃走呢,登即出袋攔截。 段子羽一見市袋飛來,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普天下擅此絕技的僅明教說不得一人,這是獨家標誌。對江猢上已成名的人物,歐陽九都曾一一為他講說,說不得等五散人自在其中。只是以說不得最為好認。當下心中叫苦,這運道也是差之極矣,見說不得這兩隻布袋使得極為精奇,稍有不慎便會陷身其中,自付落入明教之手絕不會好于落在武青嬰手上,將禹罡步法熟極而流地走將開來,說不得的第四套又落了空。 說不得心中駭然,在他而言這是絕無僅有的事。周顛和冷謙也都「咦」了一聲,覺得此事直是匪夷所思。 段子羽乘三人稍一分神之機,身影一晃,從說不得和周顛二人中間飄身而過,周顛伸手一抓,足差了兩寸沒夠到他肩頭,眼見二人即將鴻飛冥冥,一直不言不語的冷面先生冷謙雙手疾揚,喝道:「打。」霎時、破空之聲大作,十枝爛銀短筆五枝封住門口,五枝打向段子羽背、肋大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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