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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拼將一死酬知己(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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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揚見他忽然間媳笑之態盡斂,神色莊重肅然,雖不盡情願,卻不自禁地點點頭。解風探頭門外,察查動靜,風清揚道:「大哥放心,憑我的耳力,方圓二十丈內絕不會被人欺人而不知。」心下卻暗自哺咕:「大哥會不會是尋我的開心,故作神秘。」 解風聽四周沉寂,只有前面僧房中叮叮的木魚聲和低低的荒唱聲,卻仍壓低聲音,道:「這是本幫絕大機密,恒通莊乃本帶金錢聚集之地,侯君集便是掌管銀錢的長老,此事惟有我一人得知,也唯有我一人才能調動裡面的錢財。」 風清揚既感新奇,亦複有些失望,此事雖首次聽聞,卻也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頗有些上當之感。 解風自是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也不以為異,笑道,兄弟,你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麼?」 風清揚道:自然是武功了。」 解風冷笑道:「倘若你囊中空空,身無分文,你能支持幾天?」 風清揚一征,金錢之事他從未在意,也從未缺過,每次下山時,他掌門師兄都將碎銀、銀票塞滿腰囊,前些日子得了白自在一大包金葉子,更是不虞匿乏,是以從未想過黃白之物有何重要,但卻也隱隱覺得,倘若一文不名,這江湖上的日子怕是不大好過。 解風笑道:「兄弟想通了吧,成幫立派若無銀錢,任你何等俠義幫派,不出三天便會作鳥獸散。古人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自古及今,自天子而至庶民,奔波爭逐,焦思苦慮無非為錢之一物,咱們武林中人亦不能脫俗,任你武功怎樣高,只消未到餐風飲露的神仙境界,一點銅臭總是要沾沾的。」 風清揚漸漸聽出些味道來,其實這些道理至為淺顯,七八羅的農家孩子也懂,可風清揚自幼及長,從未經歷過,貧窮艱窘,華山派雖非豪富,日用卻充裕有餘,他一直專心習武,銀錢瑣事自是不勞他費心,是以這些最淺顯的道理,在他而言直是高深莫測,正如晉朝一位皇帝,見到滿城饑民,卻問他們為何不食肉粥一樣,匪夷所思。解風見他興致盎然,便又道:「想本帶創幫伊始,倒也是以乞討為生,久而久之,聚成大幫,江湖中各類英雄多有加幫入會的,其中不乏宮室子弟,貴介公子,這些人只是慕丐幫江湖上的聲名,卻非羡慕乞丐生涯,正如少林俗家弟子只學武功,不參佛學一樣,這些人自是不能逐門要飯,卻也不能打家劫舍,做沒本錢的買賣,開漂局、設武揚固然無可非議,卻又大違本帶宗旨,不管自砸招牌,逼不得已,只好選出一批精幹人才專心經商,逐本求利,維持本源日常支出,這事行之已久,只是始終秘密行之,江湖中鮮少有人得知,數代下來,即便本帶弟子中也罕有人知,金銀總舵的所在及人手配置只有幫主一人知道,新舊幫主接替之時,這份名單及信物便連同綠玉法杖一併交接,可綠玉法杖能丟,這份名單和信物卻丟不得的。」 風清揚道:「我明白了,原來還有一個秘密丐幫。」 解風笑道:「多虧這張王牌,我才得以活到現在,莊夢蝶若非一心想逼問出這秘密,非欲生擒我不可,早已將我除去了,你想我丐幫數百年基業,代代蓄積,富可故國,相較之下,我可一文不值了。」 風清揚望著解風,心中一陣憐憫,丐幫幫主固然風光,作人也未免太累了。凡事他只願一劍而決,這等繁富機心他是學不來的,殊不知世上許多事並非刀劍武功所能解決的。 他忽然拍掌道:「大哥,你是讓你那位秘密長老聞風遠遁,莫讓莊夢蝶提到解風搖頭道:「"非也,我是令他盡起精銳,火速前來救我。過不了一月,江湖中人均令震駭,不知從哪裡鑽出許多藉藉無名的高手,我若非身處絕境,斷不會出此下策,如此一來,江湖中人終會查探明自,,再將之轉入隱密處,不知又要費多少手腳。」 風清揚忽然止住他,道:「有人來了;」解風望向門外,不多時但見四人提擔物事而來,到得門前才看清是四名和尚提著兩甕酒,擔著一碩無大比的食盒。 四個和尚進門來放下東西,合十問訊,解風二人忙還禮不迭,一個和尚道:「兩位施主請用晚膳,這是白員外臨行時吩咐下來的,兩位施主如另有所需,儘管盼咐,小僧一定為兩位施主辦到。」 解風笑道:「多擾了。四位師傅何妨共用?」 那和尚登時郝然,似是有甚虧心之處,嚎懦半晌方道:「施主慢用,小僧告退。」轉頭一溜煙似地逃走了。 風清揚詫異道:「這小和尚鬼鬼祟祟,不象好人。」當下小心翼翼揭開食盒,卻是一具烤乳豬。兩人相視大笑,方始明白那四位和尚奪路而逃的原由。 解風笑道:「想當年廬山慧遠和尚設美酒烤豬款待陶淵明,而成千吉佳事,這裡的和尚倒也不俗,只是你我愧無淵明之詩酒風流了。」口中說笑,手上卻拿著銀鋇一一驗過,方敢享用。 二人飽餐一頓,已是入夜時分。 解風推開窗子,望著黑勘勘的荒野,沉聲道:「兄弟,咱們該上路了。」 風清揚怔道:「大哥,什麼事這麼急?」 解風道:逃命,兄弟,咱們以後使得晝伏夜出,在每個地方絕不可待過一天。」 風清揚叫道:「大哥,你真是嚇破膽了,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丐幫,就憑莊夢蝶和那幾位長老,就把咱們追得滿天下逃?我可丟不起這人。」仰身躺在撣床上,合起雙眼,須夷已然軒聲大作。 解風苦笑幾聲,情知此事說出來亦難取信於人,況且多半盡屬自己臆測,雖說憑自已幾十年的歷練感覺,但若確實指證,卻也不能。此事太過兇險,倘若自已所料不差,則自已終將死無葬身之地,不管自已逃到哪裡,等待自已的總是那張編織精密、無形無質的網,言念及此,數日來苦苦撐持的力氣霎時間崩潰無餘,只感全身酸痛,舉手投足均感疲累,倒在另一張撣床上,倒真的熟睡過去。 風清揚假寐一會兒,聽解風呼吸深沉,知他真的睡熟了,心中暗笑,真是江湖走老,膽子變小,他原是要氣氣這位把兄,見他睡著了,又甚感無味,躺在枕上卻說什麼也睡不著了。 自慕容雪去後,風清揚心中一股鬱勃之氣無處宣洩,只想和什麼人大砍大殺大鬧一場方好,不意身邊帶著解風,不免顧忌良多,畏手畏腳的難以施展,這胸中塊壘橫直不消;靜夜之中愈發枯寂無聊,恩來想去,總無事可消此寂寞。 忽聽得咯咯幾聲嬌笑,風清揚心頭狂震,衝口道,雪兒? 迷蒙月光下,數十種不知名的野花芬芳吐豔,攀香襲人。 然則周遭寂寂,鬼影子都不見一個,逞論那嬌而無侍的慕容雪了。 風清揚側耳諒聽,卻再無嬌笑聲傳來,風清揚大失所望,知道如是慕容雪,縱然不現身相見,亦必有其他古怪精靈的促狹舉動,以她之心性;斷不能深沉如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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