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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陽指功顯神通(4)


  淨思面色陡然峻厲,殺機顯現。一字一句道:「豈有此理?風師弟安然無恙,是你們天大的造化,否則不殺

  盡你們這群叫化子,本座絕不回峨媚。」

  丐幫中人紛紛鼓噪起來,嚷道:「胡說八道。他的命是命,我們是命便不是命?他是人,我們便是豬狗牛馬了?」

  一時間群情激烈,劍拔弩張,峨媚派人亦拔劍在手,準備廝殺,殷融陽一遞眼色,手下四名侍從道士俱手按劍柄,一候令下便與蛾媚並肩而戰。

  智圓登時慌了手腳,十幾年裡他遍研佛門經典,而致將數百年無人習成的少林最高武功易筋經習成,可佛典中卻無如何處置此等事體的哲訓,欲援引前例亦無從援起。雖有我佛施大法力,懾伏群魔販依正教的許多事例,可眼前眾人俱是俠義道中的成名英雄,似乎不能歸於此類。況且自己尚未到法力無邊的境界,便欲懾服這許多武林高手亦是力所不能,心亂如麻,高聲宣起佛號來。

  一條人影一晃,沖入丐幫陣營,修進候退,候左候右,勢若飄風,劍勢如電,霎時間叮噹,砰砰之聲不絕。

  眾人定目觀瞧,卻見風清揚神定氣閑退回原處,還劍入鞘,丐幫諸人除莊蝶外,人人手腕中劍,兵刃落地。

  原來風清揚不想武當、峨嵋一併攪入這場風波中去,粹然發難,丐幫眾人不虞他敢孤身犯險,一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風清揚身法快捷,仗先著之利將丐幫執法長老而下個個繳了械。

  若是單打獨鬥,這些人除執法長老而外,亦無人能支持住十招八式,何況未加防範,是以均一著失利,個個面面相覷,駭然欲死,如遇鬼臉一般。

  殷融陽、淨思等卻未喝出采來,風清揚所習獨孤九劍,無招無式,卻凝聚天下各門各派劍法之精髓。風清揚雖有小成,但缺乏歷練,更無臨敵經驗,是以與人交手均須摸透對方武功路數,方能一劍制其要害,初看起來較諸武當、蛾媚劍法猶遜一籌。是以先前對之雖極讚賞,不過是覺得以他之年齡有此修為已殊屬難得,並未引以為奇。

  風清揚近些日子來選遭兇險,所遇對手無一不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以實力而論,風清揚與之不過相伯仲間,難分軒輕,但他仗寶劍之利,憑增幾成功力,是以雖屢遭高手圍攻,皆能履險如夷,臨敵經驗豐瞻許多,對獨孤九劍的領悟益發精到。适才一劍之出,實是融合了他多日來對九陰真經、獨孤九劍的融會貫通,不單令獨孤九劍之精髓展現無遺,九陰真經的內力、身法亦發揮盡致,所謂十年練劍,十年磨劍,所成者亦不過此一劍而已。

  殷融陽、淨思懼是劍道宗師,腦中卻均在想:「一劍之威何以如此?」反思自己所習劍法,無論何招何式,亦不能一劍之間刺落如許多人的兵刃,而且以利劍刺中手腕,制穴而不傷及皮毛,勁力之收發自如,方位拿捏之奇准,身法,步法之契合無間,俱已至混然天成之境界。登時如河神之望大海,偶然間身心懼失,手足皆廢,作聲不得。

  智圓習成易筋經後,已至心無所任的境界,武功精妙也罷,粗劣也罷,全無分別,見風清揚制人而不傷人,心中大喜,又多念了幾聲佛號。

  至於一般門人弟子,尚未看清變化的過程,但人人心中都打個寒心,均覺風清揚這一式實有說不出的陰森、詭厲、如妖似魅,全然不似人之所為。是以個個目眩神搖,嬌舌不下,頭皮發乍,心裡發毛,口中如塞了麻核般作聲不得。

  風清揚一劍使畢,只感說不出的受用,恍然間臍身武學另一嶄新境界,如同書法家作了幅好字,音律家譜了支新曲,猶心神陶醉,不克自製。

  莊夢蝶向來空手對敵,是以風清揚的劍鋒未招呼到他腕上。可他腦中同樣想著一件事:「這一劍倘或向我刺來,我如何防守抵擋?這一劍實在太過神妙,而且事先無半分膚兆,在你心念未動之際,劍已刺中。」心中發一浩歎:「不想自己白忙一場,不僅為他人作嫁衣裳,而且成了武林罪人。」他誤以為風清揚是將《葵花寶典》上的武功習成,方始技神若斯,駭然心絕。

  其時獨孤九劍不現於江湖已數百年之久,段子羽雖習此技,但他一身所負神功太多,用獨孤九劍之時亦少、是以獨孤九劍之名已少有人知,其威力如何更無人能窺其端倪了。也難怪莊夢蝶誤作此想,即便淨思等人亦百思不得其解。

  執法長老與莊夢蝶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雖互存介蒂,但當此局面亦不得不共同對外、莊夢蝶上前拱手道:「淨恩師太,風公子,敝幫今日認栽。青山不敗、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淨思轉身背對他,絲毫不加理睬。風清揚道:「莊長老,此事但願能如此了結,貴幫日後若欲找場子,不妨沖風某一人而來來

  莊夢蝶交代完場面話,拂袖而去。執法長老等亦緊隨其後,連掉在地上的成名兵器俱棄之不顧。

  智圓合十道:「善哉,善哉,一場干戈化為玉帛,實乃可喜可貿,風公子仁心宅厚,必有後福。

  淨思冷哼道;「大和尚,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解風那老鬼甘作縮頭烏龜,不知暗地裡閻什麼玄虛呢。風師弟,你心腸這麼軟,以後可有得你苦受。不知段師叔怎麼調教出你這個性子來。」言下對風清揚任丐幫中人離去大為不滿。

  風清揚頗感尷尬,師父段子羽昔年確是以辣手名聞江湖,至今人思之猶為膽落。但風清揚天性率真,不善記仇,若讓他與師傅當年一般辣手摧殺,委實不能,聞言之下,苦笑而已。募然想到淨思一出手便挑了丐幫總舵,這等大手筆倒酷肖自己師父的門風,她堅執讓自己稱之為師姐,是否別有因由?一時猜詳不透。

  淨思自覺話重了些,自己與段子羽淵原極深,是以視風清揚為至親師弟,但其中源由怕是連風清揚亦不其清楚。遂柔聲道:「師弟,你涉世尚淺,不知這朗朗乾坤中盡是妖魔鬼怪。莊夢蝶先前俠譽何等之隆,方看穿不過是一陰毒卑鄙之小人。這等人一劍殺卻便罷,何必與池稱兄道弟,沒的琺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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