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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雲雨陽臺迷巫山(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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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揚研習的是九陰真經的身法,可謂天下間至美至善,至精至妙,可看到這套身法,似乎並不在自己之下,步法之變幻莫測,更有淩而過之之勢,見她並無性命之虞、暫不插手,凝睜謗觀,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鶴乃青翼幅王韋一笑之高足,輕功已不遜于乃師,自信輕功一途天下間不作第二人想,見到風清揚後,才知人上有人,但風清揚乃段子羽之入室高弟,段子羽一代武學奇人,指、爪、掌、劍,輕功諸般武功均為當世第一,可謂集古今武學之大成,風清揚得與自己並駕並驅,趙鶴反與有榮焉。突然間發現一位武功二流的庸手,居然身具絕世步法,實為天下最荒謬不過之事,直感匪夷所思。 幾人看了半晌,均知飛爪神魔累死也抓不到慕容雪,飛爪神魔身在局中,卻不能了然,何況自己與一名少女過招已然身份大跌,人家光閃躲不還手,自己倘若還不能勝一招半式,這飛爪神魔的金宇招牌可就砸了。是以虎吼連連,爪影蔽日。直累得呼呼喘氣,可每次皆是差了幾分幾寸被慕容雪飄然閃過。 風清揚還是擔心慕容雪,萬一有個閃失,範一飛那雙鋼爪可不是她那玉體所能抵受的,喝道,「範一飛,你要臉不要,人家讓著你,你卻不識好歹,如此死纏爛打與地痞無賴有何差異?」 範一飛果然要臉的很,托地跳出圈子。他平生欺師滅長,淩虐同門,殺人放火等事委實作了不少,也坦然不諱,甚至津津樂道,卻最怕人恥笑他不守道上規矩。 慕容雪腳下步法一時收柬不住,幾自東進西退,左右飄閃,風清揚忙去拉她,哪知一伸手拉個空,風清揚面上一紅,笑道:「好步法。」這還是藝成後首次失手,亦頗感尷尬。 慕容雪忙收住步法,猶被慣力帶得轉丁三個圈子,趔趄著跌入風清揚臂彎,儼然一笑道:「你別生氣,我這套步法練得不熟,可不是跟人顯武功來著。」 風清揚哪裡有氣,見她粉汗淫淫,墨發也亂了幾纓,亦發愛憐,只是當著眾人不好做什麼,一笑了之。 趙鶴知道今日難以得手了。風清揚的武功原比他們略高一籌,又有倚天寶劍在手,如虎添翼、若想擒住他,除非十大神魔齊至或是教主親臨方可,自己這次原想擒住慕容雪來交換寶典,不想這女子不知從哪學來一套如鬼似魅的步法,要想捉她比捉風清揚還難,不禁暗然氣喪,連場面話亦不交待、匆匆離去。 風清揚心神漸定,兩路強敵均鐐羽而去,喜慰逾恒,遂笑道,「雪姐,你這套步法也是家傳絕技嗎?」 慕容雪道;「誰知是哪個人吃飽了沒事幹,編出這套步法來,我爺爺視若至寶,非逼著我練了三個月,才將步法走熟,還有個好聽的名,叫淩波微步。」 風清揚擊掌道:「妙,妙,這名字再貼切不過了。曹子建洛神賦雲:『淩波微步,羅襪生塵,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我讀這些千古名句時,尚以為出諸詩人想像,哪知競有這麼一套武功,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慕容雪見他悠然神往,如醉如癡的樣兒,不覺好笑,道,「這勞什子步法有甚好處?練得再精熟也只能用來逃命,若是武林中推選逃命第一的武功,倒非它莫屬了。你若喜歡,我教給你如何?」 風清揚大喜過望,稱謝不迭。 慕容雪又道;「不過你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絕不許再傳給第二人,更不許說是我教給你的。」 風清揚苦笑不已,想師父傳給自己九陰真經與獨弧劍法時,亦嚴令不許外傳,今日又遇著一個、便點頭允諾,知道武林各派無不秘技自珍,雖有固步自封之弊,也是各門各派綿延不絕的根基。 風清揚急於研習,慕容雪笑道:「你急什麼,這套步法繁複得緊,更不能錯了一步,否則不用別人打你,自己便要連摔跟鬥,那就不是淩波微步,而成了瘸腳蛤膜了。你沒看我适才便收不住腳,倒害你抓了個空。」掩口竊笑不已。 風清揚見她面溢春花,複想起她飄飄若仙的步法,心中—動,深感這套步法實不可不學,不可不精,否則她使開這套淩被徽步,自己若想樓她翹她可著實不易了。 慕容雪見他眼珠亂轉,俊面微紅,眼神極為狡黠,心中也抨然而動,笑噎道:「你又打什麼壞心思了,老實招來。」 風清揚攤手道:「冤哉,我哪敢起什麼壞心思,巴結還倍巴結不上呢,好雪姐,快些教我吧。」 慕容雪道:「看你可憐見的,不過今天不行了,你沒看太陽快落山了嗎,還是先去吃飯要緊。」 風清揚這才發覺,一天時光已茬再流逝,炊煙殘照,暮色四合,青冥冥的空中有數只歸鴉聒噪。 二人前行裡許,尋到一家客棧,吃過酒飯後,便訂了一裡一外兩間套房歇息。 慕容雪摸出一本帛冊,遞與風清揚道:「這便是那勞什子步法了,你先背熟,待我明日教你。」』風清揚打開帛冊,赫然一方印入目,凝陣觀瞧,恰是恩師段子羽所持的大理國傳國玉璽,便知乃是恩師家傳之玉,忙將帛冊供在桌上,恭恭敬敬扣了三個響頭。 慕容雪直感匪夷所思,笑駡道:「喂,你搗什麼鬼? 不給我當師父的扣頭也就罷了,給這勞什子扣什麼頭?」 風清揚起身將緣由說了,慕容雪恍然道:「這倒對了,我爺爺說過,這是大理國段家所傳的武功,他也是天緣巧合,才得了這本冊子,他說我整日價東跑西跳,不好生習武,將來免不了受人欺負,學學這逃命的本事才好,硬逼著我苦練了三個月,苦得我哭了十幾場。步法倒是練熟了,可不能手上出招,一用力便內力窒滯,大跌跟鬥,氣得我把爺爺的鬍子拔掉了一半。」 風清揚不禁把手去摸頗下,慕容雪踢他一腳道:「小賊,你敢討我便宜?!」 風清揚苦笑道:「不敢,我只是盼自己的鬍子別長出來,免得被你拔盡。」 慕容雪啤道;「我才懶得拔呢,你若不長鬍子,那不成了老公了。」忽然掩口不選,「老公」二字有些地方作「丈夫」解,她本意要嘲譏風清揚做太監,卻一時忘了一詞二義,不禁羞紅飛頰,一跺腳鑽進裡屋去了。 風清揚卻在想此物既是恩師家傳,緣何恩師只宇未曾提過,也沒練過這套武功,是以對慕容雪之言未加理會,見她忽然跑進屋去,倒是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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