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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花萬紫見玄素雙劍並騎馳去,便奔了回來,見王萬仞已替柯萬鈞接上手腕,柯萬鈞卻在一句「老子」、一句「他媽」的破口大罵。花萬紫問明情由,雙眉微蹙,說道:「耿師哥,此事恐怕不妥。」

  耿萬鈞道:「怎麼不妥?對方武功太強,咱們便合七人之力,也留不下人家。總算扣押了他們的兵器,回凌霄城去也有了個交代。」說著拔劍出鞘,但見白劍如冰、黑劍似墨,寒氣逼人,只侵得肌膚隱隱生疼,果然是兩口生平罕見的寶刃,說道:「劍可不是假的!」

  花萬紫道:「劍自然是真的。咱們留不下人,可不知有沒能耐留得下這兩口寶劍?」耿萬鍾心頭一凜,問道:「花師妹以為怎樣?」花萬紫道:「去年有一日,小妹曾和白師嫂閒談,說到天下的寶刀寶劍,石中玉那小賊在旁多嘴,誇稱他父母的黑白雙劍乃天下一等一的利器;說他父母捨得將他送到大雪山來學藝,數年不見,倒也不怎麼在乎,卻不捨得有一日離開這對兵器。此刻石莊主將兵刃交在咱們手中,倘若過得幾天又使甚麼鬼門道,將寶劍盜了回去,日後卻到凌霄城來向咱們要劍,那可不易對付。」

  柯萬鈞道:「咱們七人眼睜睜的瞧著寶劍,總不成寶劍真會通靈,插翅飛了去。」

  耿萬鍾沉吟半晌,道:「花師妹這話,倒也不是過慮。石清這人實非泛泛之輩,咱們加意提防便是,莫要又在他手裏摔個觔斗。」王萬仞道:「小心謹慎,總是錯不了。打從今兒起,咱們六個男人每晚輪班看守這對鬼劍便是。」頓了一頓,問道:「耿師哥,這姓石的這會兒正在汴梁,咱們去不去?」

  耿萬鍾心想若說不去汴梁,未免太過怯敵,路經中州名都,居然過門不入,同門師兄弟日後說起來,大是臉上無光,但明知石清夫婦是在汴梁,自己再攜劍入城,當真十分冒險,一時沉吟未決。

  忽聽得一陣叱喝之聲,大路上來了一隊官差,四名轎夫抬著一座綠呢大轎,卻是官府到了。

  耿萬鍾心想侯監集剛出了大盜行兇殺人的命案,自己七人手攜兵刃聚在此處,不免引人生疑,和官府打上了交道可麻煩之極,向眾人使個眼色,說道:「走吧!」

  七人正要快步走開,一名官差忽然大聲嚷了起來:「別走了殺人強盜,殺人強盜要逃走哪!」耿萬鍾不加理會,揮手催各人快走。忽聽得那官差叫道:「殺人兇手名叫白自在,是雪山派的老不死掌門人。無威無德白自在,你謀財害命,好不要臉哪!」

  雪山派七弟子一聽,無不又驚又怒。他們師父白自在外號「威德先生」,這官差直呼其名已是大在不敬,竟膽敢稱之為「無威無德」。王萬仞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叫道:「狗官無禮,割去了他的舌頭再說。」耿萬鍾道:「王師弟且慢,官府中人怎能知道師父的外號名諱?定然有人指使。」當即縱身向前,抱拳一拱,問道:「是那一位官長駕臨?」

  猛聽得嗤的一聲響,轎中飛出一粒暗器,正好打在他腿旁的「伏兔穴」上。這粒暗器甚是細小,力道卻強勁之極。耿萬鍾腿一軟,當即摔倒,提起手中長劍,運勁向轎中擲去。他人雖摔倒,這一招「鶴飛九天」仍是使得既狠且準,颼的一聲,長劍破轎帷而入,顯然已刺中了轎內放射暗器之人。

  他心中一喜,卻見那四名轎夫仍是抬了轎子飛奔,忽見一條馬鞭從轎中揮將出來,捲向王萬仞左腿,一拉一揮,王萬仞的身子便即飛出,他手中捧著的墨劍卻給馬鞭奪了過去。

  花萬紫叫道:「是石莊主麼?」白劍出鞘,揮劍往馬鞭上投去,嗤的一聲輕響,轎中又飛出一粒暗器,打在她手腕之上。她手腕劇痛,摔下白劍,旁邊一名同門師兄忙伸足往白劍上踏去,突然間轎中飛出一物,已罩住了他的腦袋。那人登時眼前漆黑一團,大驚之下急忙向後縱躍,再抓住頭上之物,用力向地下擲落,卻是一頂官帽,只見轎子中伸出的鞭子捲起白劍,正縮入轎中。

  柯萬鈞等眾人大呼追去。轎中暗器嗤嗤嗤的不絕射出,有的打中臉面,有的打中腰間,竟是誰也沒能避過。這些暗器都沒打中要害,但中在身上卻疼痛異常,各人看那暗器時,都驚得呆了,原來只是一粒粒黃銅扣子,顯是剛從衣服摘下來的。雪山派群弟子料得轎子中那人必是石清,說不定他夫婦二人都坐在轎中,倘若趕上去動武,還不是鬧個灰頭土臉?

  柯萬鈞氣得哇哇大叫:「這姓石的一家,小的荒唐無恥,大的無恥荒唐,說將兵刃留下來,一轉眼卻又奪了回去。」

  王萬仞指著轎子背影,雙腳亂跳,戟手「直娘賊,狗雜種」的亂罵。

  耿萬鍾道:「此事宣揚出去,於咱們雪山派的聲名沒甚麼好處。大家把口收著些兒,回山去稟明師父再說。」想到此行不斷碰壁,平素在大雪山凌霄城中自高自大,只覺雪山派武功天下無敵,豈知一到用上,竟然處處縛手縛腳,不由得一聲長嘆,心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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