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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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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岳靈珊道:「我媽這幾句話,可挺有道理呀。」林平之冷笑道:「可是其時你爹爹已拿了我的劍譜,早已開始修習,那裏還肯聽師娘的勸?」他突然稱一句「師娘」,足見在他心中,對岳夫人還是不失敬意,繼續道:「你爹爹那時說道:『你這話當真是婦人之見。逞這等匹夫之勇,徒然送了性命,華山派還是給左冷禪吞了,死了之後,未必就有臉面去見華山派列祖列宗。』你媽半晌不語,嘆道:『你苦心焦慮,為了保全本派,有些事我也不能怪你。只是……只是那辟邪劍法練之有損無益,否則的話,為甚麼林家子孫都不學這劍法,以致被人家逼得走投無路?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及早別學了罷。』你爹爹大聲道:『你怎知我在學辟邪劍法?你……你……在偷看我嗎?』你媽道:『我又何必偷看這才知道?』你爹大聲道:『你說,你說!』他說得聲嘶力竭,話音雖響,卻顯得頗為氣餒。 「你媽道:『你說話的聲音,就已經全然變了,人人都聽得出來,難道你自己反而不覺得?』你爹還在強辯:『我向來便是如此。』你媽道:『每天早晨,你被窩裏總是落下了許多鬍鬚……』你爹尖叫一聲:『你瞧見了?』語音甚是驚怖。你媽嘆道:『我早瞧見了,一直不說。你黏的假鬚,能瞞過旁人,卻怎瞞得過和你做了幾十年夫妻的枕邊之人?』你爹見事已敗露,無可再辯,隔了良久,問道:『旁人還有誰知道了?』你媽道:『沒有。』你爹問:『珊兒呢?』你媽道:『她不會知道的。』你爹道:『平之自然也不知了?』你媽道:『不知。』你爹道:『好,我聽你的勸,這件袈裟,明兒咱們就設法交給平之,再慢慢想法替令狐冲洗刷清白。這路劍法,我今後也不練了。』你媽十分歡喜,說道:『那當真再好也沒有。不過這劍譜於人有損,豈可讓平兒見到?還是毀去了的為是。』」 岳靈珊道:「爹爹當然不肯答允了。要是他肯毀去了劍譜,一切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林平之道:「你猜錯了。你爹爹當時說道:『很好,我立即毀去劍譜!』我大吃一驚,便想出聲阻止,劍譜是我林家之物,管他有益有害,你爹爹可無權毀去。便在此時,只聽得窗子呀的一聲打開,我急忙縮頭,眼前紅光一閃,那件袈裟飄將下來,跟著窗子又即關上。眼看那袈裟從我身旁飄過,我伸手一抓,差了數尺,沒能抓到。其時我只知父母之仇是否能報,繫於是否能抓到袈裟,全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右手搭在崖上,左腳拚命向外一勾,只覺腳尖似乎碰到了袈裟,立即縮將回來,當真幸運得緊,竟將那袈裟勾到了,沒落入天聲峽下的萬仞深淵中。」 盈盈聽他說得驚險,心想:「你若沒能將袈裟勾到,那才真是幸運得緊呢。」 岳靈珊道:「媽媽只道爹爹將劍譜擲入了天聲峽中,其實爹爹早將劍法記熟,袈裟於他已然無用,卻讓你因此而學得了劍法,是不是?」林平之道:「正是。」 岳靈珊道:「那是天意如此。冥冥之中,老天爺一切早有安排,要你由此而報公公、婆婆的大仇。那……那……那也很好。」 林平之道:「可是有一件事,我這幾天來幾乎想破了頭,也是難以明白。為甚麼左冷禪也會使辟邪劍法?」岳靈珊「嗯」了一聲,語音冷漠,顯然對左冷禪會不會使辟邪劍法,全然沒放在心上。林平之道:「你沒學過這路劍法,不知其中的奧妙所在。那一日左冷禪與你爹爹在封禪台上大戰,鬥到最後,兩人使的全是辟邪劍法。只不過左冷禪的劍法全然似是而非,每一招都似故意要輸給你爹爹,總算他劍術根柢奇高,每逢極險之處,急變劍招,才得避過,但後來終於給你爹爹刺瞎了雙眼。倘若……嗯……倘若他使嵩山劍法,被你爹爹以辟邪劍法所敗,那並不希奇。辟邪劍法無敵於天下,原非嵩山劍法之所能匹敵。左冷禪沒有自宮,練不成真正的辟邪劍法,那也不奇。我想不通的是,左冷禪這辟邪劍法卻是從那裏學來的,為甚麼又學得似是而非?」他最後這幾句話說得遲疑不定,顯是在潛心思索。 盈盈心想:「沒有甚麼可聽的了。左冷禪的辟邪劍法,多半是從我教偷學去的。他只學了些招式,卻不懂這無恥的法門。東方不敗的辟邪劍法比岳不群還厲害得多。你若見了,管教你就有三個腦袋,一起都想破了,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她正欲悄悄退開,忽聽得遠處馬蹄聲響,二十餘騎在官道上急馳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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